婉大方的仪态,很是动人。
冯宛朝她瞟了一眼,暗暗好笑:得了教训,她也改变策略,不那么主动了?
她哪里知道,冯宛可是听说过的,这玉郎与五殿下相识,她真害怕眼前如诗如画的美男子,又是一个只喜欢男人的。
冯芸的问话,冯宛自是不答。
这时,赵俊轻咳一声,道:“玉郎,我这院落里桃花不多,在那里有五六株,姿态甚古朴。”
在赵俊说话时,二个书僮捧着笔墨走上前来。
玉郎一晒。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倦矣,不想作画了。”
也不管赵俊愣在那里,他衣袖一甩,居然二话不说转身便走。
玉郎走出老远,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之间,一个一个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赵俊有点恼怒,他轻哼道:“行事当真任性无礼。”顿了顿,他又说道:“这样的性格,哪里像是能侍侯人的?”
冯宛听到后面一句,朝赵俊看来,见他一脸愠怒,竟是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有另一种含义。
见到他去远,赵俊这个主人没有追上去。冯宛看了赵俊一眼,脚步一提,跟上了玉郎。
她一走,赵俊松了一口气:这个玉郎太无礼了,要他送罢,他不甘心。可不送罢,又担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冯宛替他送客,也可安心了。
冯宛跟上了玉郎。
他走路时,衣袂翩翩,明明一身胡服,双袖却习惯性地轻甩。步履中,有一种特别的从容。
冯宛打量着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没有开口。
好一会,头也不回的玉郎笑道:“你家夫主都恼我的无礼,你这妇人却是不恼?”
冯宛微笑垂眸,“想来则来,想去则去,本是名士风范。”
名士两字一吐出,玉郎脚步一僵。
他慢慢回过头来,盯着冯宛,微眯起双眼浅笑道:“夫人很会说话啊。”
冯宛无视他眸中的冷漠,轻声说道:“妾祖父,本是建康人。甲丑年乱兵作崇,逃于此地。”
她抬起头看向玉郎,眼中有点湿润,咬着唇,冯宛低低地说道:“祖父错矣,圣上耽于江南美景美人,哪里还记得北土?”
玉郎依然冷漠地盯着她,他淡淡一笑,道:“夫人,你的夫主在盯着你呢。”
“夫主?”冯宛哧笑道:“他虽姓赵,却是胡人。”望着玉郎,她哑声说道:“蛮夷之有君,不如华夏之无也。蛮夷之有夫,不如寡也!”
轰!
这话极具份量!
只有极度的思念故土,并对自己的文化,自己的一切都极度推崇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玉郎动容了!
玉郎唇动了动,他有心驳斥冯宛对自己夫君的无礼,可他的观念中,本就有着疏狂任性。冯宛的无礼,可以说很合他的心意。
低叹一声,玉郎朝她作了一揖,道:“夫人便是思念故土,有些话也不可说得这般任性。”
他想起自己看到的,压低声音说道:“他日若归故土,可至颍川,报元城孤寡,某当倾力以助。”
想了想,他又低语道:“我为五殿下幕僚,会在他身边呆上半年,如有求,可前来相告。”顿了顿,他又说道:“半年之内,此地有灾,当速离。”
说罢,他衣袖一甩,转身离去。
冯宛再次提步跟上。一直目送着他上了马车,她才转身。
赵俊就站在她的身后,见她回头,他上前一步,目送着玉郎远去的身影,赵俊皱眉道:“这玉郎是个怪人。”他看向冯宛,“你和他说了什么?”
第九章 夜出
冯宛回道:“我在赞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极有风度。”
赵俊哧地一笑,转眼他板起脸,严肃地说道:“这样也好,没有得罪他。”顿了顿,他又说道:“五殿下喜好男色,这玉郎必也是他的人。”
说到这里,他悔恨起来,“刚才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好不容易才有一个与五殿下结识的机会啊。”
在原地踱了两步,赵俊瞟到悄然而立的冯宛时,心神一动。他连忙上前一步,温柔地牵着冯宛的手,“宛娘,我知道他住在哪,要不今晚你找个机会再见见他。”
今晚么?
冯宛静静地看向他,赶在晚上,去见过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就不怕?
是了,他现在是不怕,他现在只要成功,哪会在乎她的名声?便有什么怀疑不喜,等成功了再清算不迟。
冯宛垂眸,怯怯地说道:“我一妇道人家……夫主,何不等到明日?”
见她拒绝,赵俊不高兴地说道:“五殿下也不知会在元城停留几日,你明日再去,只怕迟了。”
冯宛仍然低头不语。
赵俊头痛起来,他看着赵宛,长叹一声,声音放软,“宛娘,你真是太任性了。”
任性么?
冯宛怔怔地想道:我就是太不任性了。那一世,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得到。你要我晚上去见哪个陌生的男人,我定会去见,你宠爱哪个小妾,我都客气有加。如果那时的我任性一点,为自己多想一些,也许一切都有不同。
他在向上攀升的过程中,有多少机会,是她制造的,有多少大人物,是她想法子结交的?可她永远永远只呆在幕后,做她的贤妻,她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经营。
赵俊见她神思恍惚,也不说话,声音一沉,不悦地说道:“宛娘,你变了。你明明知道这次机会对我而言是多么难得,还这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