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断定刚才那文士所言,只是虚言恫吓。他借着今日这么人多势众时说出,便是想借众人的嘴,把自己顶到风尖浪口上说不定,还想达到什么目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地答案,冯宛笑了笑,脚步一转便准备退下。
这时,陈雅得到旁边一婢的提醒,对着冯宛尖声叫道:“哟,冯夫人这是怎么啦?见不得人还是怎地?非要戴着一个纱帽才敢过来?”
她的声音响亮,说话时一派洋洋得意。
冯宛回头。
她静静地看着陈雅,眼角瞟到那缓步走近的几个大臣,慢腾腾地伸出手,摘下了纱帽。
众人一怔,先是看向她白里透红,颇见少妇丰韵的面容,然后,他们同时发现了,镶在冯宛腮上的那一圈牙印儿。
瞬时,低笑声四面而起。
冯宛任由他们笑着,慢慢的,又把纱帽戴上。
然后,她转过身,朝着那几个大臣走去。
几个大臣这时就站在离她不足十步处,一个个都看到了她脸上的牙印儿,也一个个都忍俊不禁的。
……彼时荒淫者众,妇道人家脸上有个把牙印,算不得稀奇。稀奇的是,冯宛是个气质十分端重,雍容的人,这样的人,脸上再印上一个牙印儿,便如那观音娘娘抛媚眼儿一样,让人见了,直有一种圣人被亵渎的错觉,说不出的古怪。
他们忍着笑,便没有在意冯宛的靠近。
冯宛缓缓走到他们面前。
朝着从人福了福后,纱帏后,她一双明眸转向那文士。
“阁下”,冯宛堪堪吐出这两个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远远的,便听到一个人高声唤道:“徐公,徐公!”
只见一个新帝旁边的近臣急步而来,他朝着这文士一揖,恭敬地说道:“徐公,陛下有请。”
那文士矜持地点了点头,又回头盯了一眼冯宛。这一眼,颇见意味深长,在众人疑惑的表情中,他转身朝着那近臣一礼,“还请阁下带路。”
“徐公请。”
两人联袂而去,自始至终,冯宛都没有再找到说话的机会。
目送着那徐公的背影,冯宛眉头微蹙。
而这时,那几个大臣也转身离去,隐隐的,冯宛听到他们说,“这个徐公,听说是当年鬼谷子一脉的嫡系,有一手算人命学的绝顶本事。听陛下说,当年他还只是殿下时,便是这位徐公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还说他将来必是九五之尊,乃福寿无疆之人。”
“是啊,徐公自到了都城后,贵人们遍请不至,真没有想到,他刚才居然主动给这个冯夫人看了相。”
“这冯夫人,莫非真是……”
越来越低地议论声中,冯宛慢慢转过头去。
此刻,陈雅等人也在转身离去,对上她的目光,陈雅瞟来一个轻蔑的眼神。
冯宛收回了目先。
慢慢的,她微微一笑,忖道:新帝那样的人,还是福寿无疆之人?要不是两世为人,我还真会被他们唬弄了过去。
在她寻思际,一阵脚步声传来。不一会,一个护卫轻声道:“夫人,将军令你回房。”
冯宛恩了一声,突然问道:“我刚才朝这院落走来时,身后可有跟着什么人?”
她不相信,这些人这么凑巧,让她在这个偏远的院落里遇上了。
一个护卫走出,“禀夫人,当时是有人跟踪着夫人口我等一直远远蹑着,不见他们对夫人不利,便不曾露面。”
冯宛点头。
她转头看了一眼幽禁着冯芸的院落,道:“冯美人呢?”
另一护卫的声音传来,“将军已令婢子们在早餐中放了药,冯美人现在还在安睡。”冯宛又点了点头。
她低声道:“走吧。”
“是。”
现在,那徐公的风声已经放出去了,她除了静观其变,已没有别的良策了。
冯宛回到了主院。
主院中,依然安静。卫子扬迎客的所在,己改到了东院。
听着那里人声鼎沸的,冯宛令婢女们焚起香,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品了起来。
外面一阵喧嚣着,好几次,冯宛都听到了,有贵女在向婢女们询问自己。
冯宛伸手摸了摸脸上,那里的牙印儿还是很明显,实不宜见客。
于是,她只能让婢女们,把一波一波的客人挡在了院落外。
天,很快就黑了。
渐渐的,喧嚣的院落变得安静了,渐渐的,月亮挂上了树梢头。
冯宛一直坐在院落里,一直对着清风绿树,安静地等着时辰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那声音径直来到她身后,轻轻跪下,一双铁臂楼上了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
感觉到身后之人的疲惫,冯宛低声唤道:“子扬。”
声音温柔得掬得出水来。
卫子扬恩了一声。
安静中,冯宛轻轻说道:“我们,又有事情要忙了。”
卫子扬一怔,哑声问道:“什么事?”
冯宛垂眸,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樽,懒洋洋地微笑道:“今天有个叫徐公的,给我看了相。说什么我是金凰腾飞之姿,还问我是不是陛下要迎娶的正妃什么的。顺便,我又听到,他曾经预言了当今陛下,说他必是九五之尊,还福寿无疆着。”
她缓缓回头,月光下,双眸明亮,“子扬”,冯宛轻叹一声,声音宛如呢喃,“看来有人不死心啊,把我与陛下凑成了一对了。”
卫子扬眉头紧紧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