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世间竟有这样的呆人。
好在宁家子弟最不缺涵养,耐着性子听何恭啰里叭嗦一顿,宁三郎亲切又自然的应付何恭,“待有闲暇,我必去碧水县寻贤弟吃酒。”
何恭拱手告辞,“那我就在家等着宁三哥了。”
宁三郎一幅惜别模样将何恭送走。
沈氏于车内忍俊不禁,想这大户人家也可笑,倒要时时装出这般温文尔雅礼数来,真是憋也要憋死了,倒不若他们小户人家人情世故简单,喜怒随心。
陈姑妈见沈氏微笑,拍拍沈氏的手,“想子衿了吧?”以为沈氏挂念家中yòu_nǚ,方因归家欢喜。
沈氏道,“说不想是假的,不过家里有母亲照看她,也不是很担心。”
陈姑妈叹,“做娘的,都是一样。”想到女儿,难免心下酸涩。
沈氏道,“姑妈放心,会慢慢好起来的。”
沈氏的话里自有一种笃定,听的陈姑妈一怔,继而微微点头,道,“是,会好起来的。”又满面愧色道,“以往我对侄媳妇多有误解之处,侄媳妇毫无芥蒂跟我跑这一趟,倒叫我心里愧的慌。”女儿福薄,遇到这样狼心狗肺的父亲。相较之下,她先前从未给过沈氏好脸子,不论沈氏是看在何恭的面子上还是怎地,肯随她一路来州府帮衬,且尽心尽力,多么难得。
陈姑妈肯知她情,这一趟就算没白跑。沈氏安慰道,“姑妈何必说这样外道的话,一家人过日子,难免磕磕碰碰,说到底,还是一家子。”
陈姑妈低喃,“是啊,还是一家子。”
回程无需细表,沈氏面上不显,却是归心似箭。以往在家嫌闺女成日叽叽喳喳,这离开不过四五日,便已是牵肠挂肚,不知闺女在家可好,有没有受委屈?
沈氏慈母心肠,想的便多,其实何子衿的性子,她不给别人委屈受已是极好。何老娘成日念叨何子衿,“你别总在族长家吃饭,家里又不是没你的饭吃,天天在人家吃,丢脸。”
何子衿根本不怕说,她满肚子道理,道,“家里又没肉吃,我想吃肉!”何老娘的脾性,何子衿简直难以形容,她爹在家吃饭,那是有鱼有肉,倘哪日他爹不在家吃饭,何老娘便叫厨下清粥小菜的应付。何老娘倒不是有意刻薄沈氏何子衿,何老娘自己也这样吃,后来还是何恭说过几次才有改好。如今何恭沈氏都不在家,何老娘便又犯了老毛病,何子衿要求吃肉,被何老娘骂了回“败家”,何子衿就自己出去找饭吃了。她或是在何洛家吃,或是去贤姑太太那里,反正是不着家,何老娘有时找她都找不到,颇是火大。
此刻又听何子衿嘟囔着要吃肉,何老娘怒,“个死馋丫头,不吃肉能馋死啊!等你爹回来再吃肉!”
凭何老娘怎样说,没肉吃,何子衿就是不在家吃饭。何老娘气个半死,余嬷嬷笑劝,“孩子家,有哪个不爱吃肉的,想大爷小时候也爱吃肉,太太还真动气不成?要奴婢说,倘大爷回来见着大姐儿瘦了,该心疼了。”
见余嬷嬷提起儿子,何老娘冷哼一声,“还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呢。”心里记挂着陈姑妈。
余嬷嬷倒了盏温茶奉上,继续道,“大爷走前,特特悄悄吩咐了奴婢,要仔细服侍太太,尤其一日三餐,万不能叫太太过于节俭。大爷回来,知太太饮食不下,定要怪奴婢无能的。”
何老娘听到儿子这般孝顺,立刻和缓了脸色,喝了半盏茶,笑道,“恭儿这孩子……我在家,吃的饱睡的香,倒是他出门在外,唉,不知道吃不吃得惯州府的饭菜哪。”
余嬷嬷笑,“太太只管放心,大爷一日较一日出息,又有大奶奶在畔,总能服侍的大爷周全。”
想到沈氏,何老娘习惯性的想挑毛病,一时又挑不出,将嘴一撇,只得作罢。
余嬷嬷接着说起何恭来,直哄得何老娘眉开眼笑,答应第二日买些鱼肉来吃。
余嬷嬷将这事告诉何子衿,何子衿小肉手合什,直念,“阿弥佗佛,嬷嬷,你功德无量啊。”想也知道是余嬷嬷劝得何老娘割肉。
余嬷嬷瞧着何子衿小模小样的做大人状,忍不住笑弯了眼,摸摸她头,道,“姐儿是不是想去拜佛了。”
“拜佛无用,拜嬷嬷才有用。”
余嬷嬷笑不拢嘴,“姐儿这么小,就会说趣了。”她是何老娘的陪嫁,一辈子没嫁人,看着何恭长大,如今瞧着何子衿,从心里头喜欢,只是沈氏与何老娘婆媳不睦,何子衿来何老娘这里的时候少。听她说话有趣,余嬷嬷笑问,“姐儿想吃什么菜,明儿我叫厨下周婆子做了来。”
何子衿比划道,“去岁这会儿集市上就有这样一寸大小的小银鱼,回来收拾了腌一腌,用鸡蛋糊裹了炸了吃,好吃。”
余嬷嬷深以为异,惊叹,“姐儿连怎么做都知道?”才这么小的孩子。余嬷嬷是帮着何老娘将何恭带大的人,知道寻常的小孩子是什么样。
何子衿并不掩饰自己的聪慧,只是问余嬷嬷,“嬷嬷,我知道怎么炸小鱼,你说,我像神童不?”
余嬷嬷…心下惊叹尽去,笑道,“姐儿的确聪明啊。”神童什么的,还是不要让小孩子太骄傲方好。
何子衿:穿越什么的,哪里用掩饰智商啊,问一句“我是神童不”,立刻没人觉着你是神童。世道啊,就是这般残酷。人类啊,永远不能相信眼前的真实!
肚子里感慨一回,何子衿又跟余嬷嬷点了好几个好菜。相较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