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再来,通传的人却已经进去了。母女俩只好硬着头皮进了长春居正房的宴息室,一眼便瞧见太后在气呼呼地喝茶。
行礼过后,太后也没有赐座,只对着贤妃道:“既然已经定了亲事,还带着她瞎跑什么?往日里没规矩也就算了,现在得了个如意的女婿,你还不开始教她规矩?”
太后的话里满满都是酸溜溜的语气,贤妃知道她的脾气,却也不想委屈宣惠,便笑道:“来给您请安自然不能懈怠,这也是在宫里头,公主总不能长日里不出门呀!”
太后偏过头,眯着眼睛看贤妃,半晌才道:“你这强辩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别以为皇上宠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了!不过是个世子,你尾巴就翘起来了!当日你若是生了皇子,岂不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贤妃慌忙跪下,多年的心病被太后一句话刺中,胸中痛闷,几近不能呼吸。
太后冷眼瞧着贤妃痛苦的表情,心中有一丝快意,权威被挑战的恼怒散去了几分。
她瞥了宣惠一眼,道:“贤妃你们两个去西间的小佛堂抄经,这些天给我抄十本《金刚经》出来。让她写字,你磨墨!”
宣惠领了差事,向太后行礼,然后扶着贤妃起来去了西间。
到了小佛堂,宣惠看着贤妃满眼的泪水和发红的鼻子,心也像泡在醋里一般的酸。可周围还有长春居伺候的小宫女,她只能轻轻地捏了捏贤妃的手,扶着她坐下,默默地开始磨墨。
从东边宴息室隐隐传来太后的声音:“去亲贤殿传个话,就说我觉得曹名扬甚好。过了年端敏便要出嫁,叫皇帝给曹名扬升上两级,给端敏的夫家长长脸!”
她顿了顿,又吩咐道:“桂月,你去武陵阁把那个小狼崽子给我叫过来!几年没好好收拾他,我看他是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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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长姐
过了约两盏茶的工夫,梁瓒匆匆地进了长春居。
见了太后,他纳头便拜,嘴里却是一言不发。
太后冷笑一声,也不叫梁瓒起来,直接问道:“昨儿晚上掌灯的时候,你到亲贤殿找你父皇说了些什么?父子许久没亲近了,是么?说了那么久!”
梁瓒直挺挺地跪着,面无表情,口中答道:“多谢太后垂问!孙儿确实有很久不曾与父皇说过话了,昨日去亲贤殿是与父皇商议长姐的婚事。”
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炕桌,金戒指拍在木板上的声音尤其响。她怒道:“放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端敏自有父皇、母后,用得着你\操什么心?你读了这几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别的本事没学会,倒是会插手这些事了!”
梁瓒俯下身,头磕在地上,用沉默相对。
太后却是见惯了他这种貌似恭敬,实则执拗的态度。她怒气更盛,随手拿起茶盏就摔在了梁瓒手边。
梁瓒纹丝未动,依旧是附身叩头。
太后气极,说道:“你的嘴呢?你不是有很多道理吗?昨日跟皇帝说了几个时辰,今日到了我这里,反倒一句话没有了?你给我说话!”
梁瓒直起身子,眼睛看着地,木然地说道:“孙儿只是觉得这门亲事不妥当。曹名扬,人如其名,追名逐利,急功近利。我怕他以后贪婪不知足,把长姐拉入朝堂琐事,要长姐为他抛头露面,指望着长姐升官发财!”
“哼!笑话!我竟不知安王殿下有如此知人识人的本事!说说看,你是怎么瞧出来的?”太后阴阳怪气地说道。
梁瓒道:“孙儿不敢得太后如此赞誉。那日在蓬莱岛诗会宴游,曹名扬三番五次不顾规矩体面,只知拍马逢迎!孙儿实在看不惯他这等小人行径!”
太后没想到梁瓒这么直白地把实情说了出来。她楞了一下,继续问道:“他拍了谁的马屁让你如此生气?”
梁瓒答道:“在场身份地位比他高的,他都拍了一遍。有二哥、儿臣、承恩公长孙、成国公世子等人,西平侯也有。”
太后一听,发现梁瓒比小时候聪明多了,现在懂得绕圈子了。
她佯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是曹驸马八面玲珑了一些,你就看死了他是个小人?他们家根基尚浅,见到这些人一时奉承也是有的。日后他们成了亲,成了你们姐夫妹夫,哪里还会如此?”
梁瓒听太后的意思是要大事化小,还是着急了起来,脱口而出说:“太后!他这样的脾性,日后定会连累长姐,给长姐找麻烦!还请您劝父皇收回旨意,为长姐另择佳婿!”
太后双眼一瞪,怒道:“胡言乱语!皇家婚事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你这几年住在外宫,我看是把规矩都忘干净了!在我面前也敢大呼小叫起来!给我出去到正院里跪着!”
梁瓒还要再接着分辩,桂月连忙叫了几个太监进来,把梁瓒架了出去。
宴息室里的动静让在西间抄经的宣惠母女心惊不已。
宣惠完全没有想到太后会对曹名扬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维护。仅仅是因为他是在向承恩公府示好吗?宣惠觉得一阵齿冷。
她看了贤妃一眼,见她眼角泪痕已干,正在认真地抄经,便没再说什么,继续卖力地磨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东边宴息室响起了低低地抽泣声和太后不耐烦地怒斥。
原来是端敏听说了梁瓒被罚跪在长春居,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待她得知事情的原委,心中酸楚难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