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那张清寒的面上露出一抹淡笑。
“执着二字,真是道尽了人世沧桑。”
老师太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起步离去,似是走了十几步,突然又停住回身过来。
“我那小孙女最喜欢,帮贫尼照料这一院子的海棠,施主来自临都,说不定还认识她。”
傅风致愕然望了过去,临都的名门闺秀都是足不出户的,少有人尽皆知的,这师太如此自信说自己有可能认识,那她这位孙女定将不是平常之人。
“不知师太的孙女是那家小姐?”
那师太依旧笑得慈眉善目,连嘴角凸起的纹路都带着一份暖意,到让傅风致否定了先前的猜测,看来着世上也是有人能将红尘看破的。
“贫尼落发之前的夫家姓慕。”
傅风致惊愣之余那师太已经离开了,因为一向对那人以外的任何事上心,她竟然不知堂堂右相府的老夫人,早已经在这静慈庵落了发,更让他吃惊的是,那流星淡月的女子,也曾如她一般如此渴望解脱。此时此刻,她倒是为那人担忧起来,一个势在必得,一个玉石俱焚,这样难免落得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时至中秋月圆,天稍稍有些发暗,已经燃起了璀璨的灯火,西子湖畔是环绕着临都城的中心流动,每到这一天,便有精美的画舫滑行其中,坐在上面可将临都城的夜景看遍。
画舫的悬窗都是敞开的,偶有些以轻纱做帘,加上画舫内灯光昏暗,外人只能窥见里面有几个模糊晃动的影子,难以分辨出是谁,但却又不会影响里面的人看岸上的风景。
流动的湖水携带着一股自然的清香绕过鼻息,画舫窗棂上,一只白皙的手突然将轻纱掀起一角,岸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时传来嬉笑之声,似是被着笑声所染,她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
转头过来,看到桌案上堆积成山的文案下,那个认真查看,拧眉思索的人,禁不住也皱了皱眉。
“天下举子,苦读十载,挤破脑袋想要位高权重,却不知位高权重之人,在中秋之夜,都不得闲,辜负了折麽好的景,这么好的月。”
赫连鸣谦知道锦月在打趣他,便将视线从文案中移开,本来手头的事让他无法脱身,但又不想错过这中秋与她相伴,便只能在这画舫上办公。
“这景也就算了,只是这月有些可惜。”
赫连鸣谦这一句话,让锦月垂头脸颊通红,赫连鸣谦侧头笑着看她,有时候这人大胆随性,有时候也因他一句调戏的话害羞,真不知道那一面才是她的本性。
“若是觉得乏味,不如下船走走,等我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去寻你。”
锦月看了一眼,她桌案上的文案,心中估摸着,若真等他处理,怕是大半夜都要过去了。再说她又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没有他,她逛的也是索然无味。
“鸣谦,你可信我?”
赫连鸣谦不解锦月是什么意思,拧眉看着她,信与不信似乎现在问来都有些不合时宜,而且也意义不大。
“怎么突然问这个?”
锦月莞尔轻笑,移步到他身边,拔下头上的簪子在案拿了过来,仅仅看了一眼,便提笔在上面一气呵成写下一行小字,然后递给了赫连鸣谦。
“你~”
赫连鸣谦惊愣片刻,将文案重新捧在手心,锦月方才所写的哪行小字竟然跟他自己的笔迹一模一样,怕是他本人都难看出差别来。
更让他惊愕的是,方才他一直思索不出解决方案的问题,她不过看上一眼,便可有如此巧妙的方法。
“若你觉得这样解决不妥,蘸这瓶药水便可抹去。”
锦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放在赫连鸣谦面前,赫连鸣谦目瞪口呆的看着锦月,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世间会有如此擅于处理朝廷琐事的人,那一直阻隔在两人之间凤凰临世之言,在脑海一闪而过,这让他内心腾盛出一股恐惧。
“愣什么,两个人处理会快一些,这样你就可以陪我赏灯了。”
锦月看出了赫连鸣谦眼中的疑虑跟担忧,却故意忽视,她能在一目十行之余,快捷思考的本领,还是在初期接收听风楼时练就的,,那些时日她可是呗叶阑宝来一捆一捆的案宗搅的头痛,后来她编写了一部专门供下面人参考的书籍,便不用事事都需她决断方可处理了。
锦月一边快速处理桌案上的文案,一边递给赫连鸣谦审阅一遍,如觉得锦月处理的不妥,便用那瓶药水消去重写,本需要大半夜处理好的事情,不过一个时辰便全部弄好,时间富裕出来,两人便寻了个人少的地方下了船。
这在临都的中秋之夜最为热闹的便是鹊桥边的一株姻缘树,树下有一挂摊卖着攀绳福袋跟福纸,这临都的痴男怨女若是有了心上人,便会在树下求一个福袋福纸,写上自己的心事,挂在那姻缘树上,祈求月老可以看到,随了自己的意。
中秋这晚的福袋是撒了荧光粉的,远远望去一树的灯山火海,美丽异常,赫连鸣谦跟锦月走近之时,看到难得出门的少女在树下捧着福袋诚心的叩拜后,方将福袋寻一个满意的地方挂起来。
看着她们在微光下期待喜悦的面容,锦月眸光微微闪了闪,用眼角偷偷看了赫连鸣谦一眼,突然想到曾经在万福寺求的那支花雾签文。
“岁月之下,阡陌之上,一半是影,一半是光。”
她素来万事了然于心,却一直解不出这句签文究竟指的是什么,也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