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
魏娈没理他,仍赤着脚一同跪下,颇为不解,怎么没把魏姝带来,反而又如此高兴呢?她说:“发生了什么?”
卫秧说:“魏姝带我去见君上了。”
魏娈说:“然后呢?”
卫秧笑了,道:“并无然后”说着给自己斟了杯热茶,他能感觉到秦公对他并不满意,看来帝道不称其心啊。
魏娈猜到了一些,试探的问:“与秦公相谈的并不顺利?”
卫秧笑了笑,说:“怕是不顺。”
魏娈慌了,说:“秦国留不下我们。”
卫秧笑道:“不是不留,只是千里赴秦并不只是为一区区小吏。”
魏娈不明白了,说是不顺,怎么他就如此开心呢,这是奇了怪了,她又说:“若是离开秦国,想再投哪一国。”
卫秧笑着摇头,十分悠然,打了个哈欠道:“夙兴夜寐,该是睡觉的时辰了。”说着合衣躺倒了床榻上。
魏娈把范傲轰了出去,然后也同卫秧躺在了床榻上,她搞不懂他,卫秧对她来说着实是个奇怪的人,她躺在他身侧,叹了口气,没过多久就一同睡着了。
窗外风雪交加,夜色正浓。
魏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辰,外面的天还没有亮,她醒来后怎么也睡不着,侧躺在床榻上,看着卫秧的背影。
每当夜半醒来时,她总会觉得天明离她非常的遥远,总会觉得这黑夜是漫漫的没有尽头的,总会想起魏家出事的那夜,混乱凄厉的尖叫,奔驰急行的马车,刀疤脸的男人和男人手中的长脸,一剑,她母亲的血就迸了出来,温热的血溅在了她的脸上,那感觉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还有魏家的大火,红彤彤的,把天都烧亮了。
想到这里,她就开始轻轻的啜泣,身子也开始轻轻的发抖。
她很少流泪,也足够的坚强,但她心里实在是痛苦,也实在是难受。
魏家的仇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报,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啊,什么时候才能死掉。
她越想越悲伤,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在这冰冷的深夜里,连热泪也是冰凉的。
她不想吵醒卫秧,极力的去控制自己的声音,但卫秧还是听见了,他非常的困倦,听见她哭泣的声音,因为她是陷在了梦魇里,迷迷糊糊的转身,把她搂进了怀里,又迷迷糊糊的说:“别怕了,别怕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就又睡着了,他实在是太困了。
魏娈被他搂在怀里,他的怀抱足够温暖,足够可靠,她把眼泪蹭在了他的衣衫上,他明天一起来看见衣服上的一滩水渍一定是会气疯的,她一想他气疯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又轻轻的笑了起来。
清晨的时候魏姝出了宫门,天还没有大亮,她却已经到了栈馆,她看见了魏娈,魏娈冷的直抖,魏姝这心里一下子就不是滋味了,她昨日就该来,如果早知道栈馆这么冷,就能派人送来点厚实的被褥衣物来,也不至于让魏娈挨冻。
魏姝接下身上的貉子披风披在魏娈的身上,说:“这栈馆竟如此冷,我在咸阳安置了一处宅院,一会儿,你就搬去那里住……”
她关切的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是范傲,范傲见到她声音陡然高了几分,就像是见到一个阔别多年的老友,实则他俩的关系一点也不铁。
范傲说:“呦!小魏女!我也要同魏娈搬去!”
魏姝皱着眉头,说:“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范傲笑说:“你妹妹非要带我来,一日不见就想我想的不得了。”
这话魏姝是不会信的,说:“我看是有些死皮赖脸的人非跟来的。”
魏娈没理会范傲,有些为难的同魏姝说:“我们在秦国可能不会久留”
魏姝脸上的笑容没了,脸色也变了,说:“为何?”
魏娈非常难为情,一边是她的长姐,一边是卫秧,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说什么?说要同卫秧走,卫秧离开,她也离开,这太臊人了,她说不出口。
魏姝猜出来了,说:“是卫秧要走?”
魏娈很亏欠的点头。
魏姝见一旁的行礼已经收拾了一般,责道:“他这么心急作甚。”她话说出来,卫秧正好从外面进屋,他看见魏姝没说话,倒是笑了笑,叹了口气,一幅心中有苦万般无奈的样子。
魏姝说:“你别着急离开,我昨日同君上说了,今日君上会再见你一次。”
卫秧摇头轻笑。
魏姝叹道:“秦国乃清苦之地,君上所求乃富国强民之术,图的亦是社稷昌盛,你却偏于他讲帝道,这是作甚。”
卫秧说:“若帝道终成,秦国社稷当以千秋记。”他是笑着的,语气非常不认真。
魏姝说:“那你何不与他讲王道。”
卫秧笑说:“未尝不可”
魏姝现下觉得他现在就成心来气她的,语气也有所不悦,道:“我不明白了,你在魏国所言皆是法家强国之说,怎么如今到了秦国,又反古说起了帝道!君上好管仲之说,我本以为你能与他相谈甚欢,没成想你!”
卫秧道:“若帝道不成,便退而求其次,行霸道之术,数十年即可成就一番丰功伟业,但若后世不济当有倾国之危,此法非寻常君王所好,秧不敢贸然讲于君王。”这才是他真正的意图,凡有大才之人,总愿意试探主上。
魏姝说:“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此间详略你同君上细讲”
嬴渠也知道卫秧有大才,但是有大才之人不见得都是可用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