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是担心今朝楼?”
赵灵转而看着青葱的绿树,没再说话。
很快,今朝楼的最后一轮论辩开始了,一只遥遥领先的卫秧却突然的不见踪影了。
这些时日来魏姝与卫秧接触多了,倒是不讨厌他了,甚至由于魏娈的缘故越发的亲近,见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卫秧没来,便问帷幕后的嬴潼道:“卫秧为何没来,还有魏娈,她人呢?怎么也没了?”
嬴潼摇了摇头,说:“不知,不过听说今日一早公叔痤要不行了,连魏王都去了府上。”
魏姝说:“难怪”
卫秧是公叔痤府中中庶子,老相国不行了,卫秧自然参加不了今日的论辩,他不来魏娈那小妮子也不会来的。
魏姝笑道:“这魏娈,我虽然是她长姐,说到底还不比一个男人。”
不能否认,有些女人一旦爱上男人,那其他的一切便都成了泡影,她的眼里,心里,嘴里,就都只有那一个人。
嬴潼道:“不少列国贵胄,都在等着今日,他不来也可惜了。”
魏姝坐的很直,听她说,也没接话只是笑了笑。
晚间的时候,魏姝去看了魏娈和卫秧,他们住在魏家。
魏姝进去的时候心又开始发酸发疼,但是她看起来还是很平静,平静的接受这一切,平静的看着熟悉的一砖一瓦。
她没有进屋去,而是去了第二进的院子。
那一年,她十二,就是在这里遇到的长玹,那个碧色眼睛的奴隶,那时他就跪在这里,手脚冻的通红,平静的,沉默的等待着死亡。
接着她又走到了那空荡荡的马厩,也是那一年,她就站在现在的位置上,看着他劈柴。
她看着,看着,就隐约的又看见了他的影子,斧钺落下,圆木碎开。
他也看见了她,手里的斧钺停住了,他向她笑了,很温柔的笑。
而她也在笑,同样的温柔。
不知如此凝视了多久,她微笑着说:“长玹,已经到夏天了。”
话说出去,长玹已经不在了,散了,空了,她这才知道,都不过是她的幻觉,她摸了摸脸颊,已经湿了。
是啊,到夏天了,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她发现她的心还是会疼的,在她想起这一切的时候。
可是她没有法子,没有法子改变什么。
她看着周遭的一切,其实她大可把魏家的屋舍都拆了,可以把同魏家同长玹有关的一切都毁了,可是那蒙蔽的终究只是自己。
魏家亡了,亡了,不是她堵住耳朵,盖住眼睛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她任凭着心在胸腔里一胀一胀的疼着,麻木了,也认定了,活着的人就是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魏娈看见她很惊讶,道:“姐姐。”
魏姝抿了抿嘴,脸上的泪痕仍在,但她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哭着的,笑了笑,道:“多少年没曾来过了这魏家了。”
那年她就是从大梁的这个魏家离开的,一转眼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魏家终是没落了,凋敝了。
月满则亏,盛极则衰,这道理是不会变的。
魏娈见她这样,也很难过,道:“姐姐”
魏姝转而道:“卫秧呢?带我去见他。”
魏娈说:“好”又道:“他今日心情不太好。”
第54章五十四
此刻卫秧正坐在矮案前,一身素色的白衣,不说话,身前摆了樽酒,不过他没喝酒,一滴都没有沾,而他样子倒也不像有多难过。
魏姝坐到他对面的软垫上时,他道:“你怎么来了?”
魏娈给魏姝倒了杯水,也一同端正的坐下。
魏姝说:“得胜者为左力。”
卫秧哦了一声,挥袖将爵中酒喝了,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似的。
魏娈很心疼,将他的酒爵夺下,说:“你别难过了,逝者不能复生。”魏娈以为卫秧是因为老相国的离世而郁郁寡欢,其实并不是这样。
魏姝说:“他那不是为逝者伤,是因前路渺茫,无缘相位而伤。”
卫秧以前或许还指望着老相国能向魏王举荐他,现在老相国死了,卫秧也就没指望了,他白白的在老相国府中当了七年的中庶子,七年啊,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七年,时间是这世上最奢侈的东西,失之便不复还,不过这怪不得别人,是卫秧自己赌错了。
卫秧听她如此说,将手里的铜爵放下,他看着她,忽然就笑了,道:“我就是那么冷血没心肝的人?”
魏姝说:“不是你没心肝,是这老相国实在是让人心凉,他明知你之才能,却恐被你取代,迟迟不肯将你引荐于魏王,使大才不得以展翅,名士不得以辅政,误国又误民。”
卫秧又给自己斟了一爵酒,很失意,说:“师父临终前曾向魏王举荐于我,魏王以为是他梦魇之词,不屑一顾,魏王不用我,现在不用,以后也不会用。”他将酒一口饮下,衣襟沾湿。
魏姝说:“时运不济,左力同韩公子离去,赵国公子赵语也已离开大梁,三晋已无希望。”
卫秧说:“不是还有齐楚”
魏姝说:“齐有稷下学宫人才济济,楚国芈屈景三氏专政把权,国人尚且无官可求,你一卫人,很难出人头地。”忽然又笑了,道:“不过,这都不是主要的缘故。”
卫秧说:“何意?”
魏姝说:“齐楚是泱泱大国,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你去了,不过是在这熊熊火堆里多添一把薪柴,多这一把不足以焚林,少这一把又不会熄灭,不仅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