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女儿都生了,三太太怕是早就知道了,一直没看她有所动作,也不知道是三老爷护的紧,还是三太太知道的时候就己经晚了。嫡妻处理一个外室很容易,手指都不抬都能捏死她,但孩子怎么办?
以规矩来说,三老爷的孩子就是三太太的孩子,嫡母对庶子过于不慈,像残害庶子这种行为不允许有,花魁当时要是怀着孕,怎么样也得让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之后就要认下来,三老爷还会逼着她主动请命。
倒不如现在这样,装做不知道,女人可以放外面,孩子肯定得想着入籍,让三老爷自己主动,三太太就可以把决定权推给自己,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性不认下这孩子,而且她本身承担的责任也小。
快到晚饭时间三老爷终于匆匆来了,来的路上小厮们己经说了,三老爷得知之后魂也飞了一半,进陈太君正房的时候衣服都己经被汗打湿了。说起来陈太君也没怎么过他,从小到大他也有衣穿有饭吃,媳妇也给娶了,也没把他分家分出去,但三老爷还是很怕这个嫡母,只怕哪里有行差踏错。
「给老太太请安。」三老爷直接给陈太君跪下了。
陈太君冷着脸看向三老爷道:「眼看着你也是要抱孙子的人了,怎么行事反而不如从前了呢,包养青楼女子当外室,你就是不嫌丢自己的脸,也该为你的儿女想想。」
三老爷嘴唇动了动,他真的很喜欢丽影,这些年来他也只是在这么一个女子身上找到一些自信。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全心全意的依附着他,三老爷也把人放到了心坎上。他也知道这是与情与理都不容的事,但他真的很想接丽影进门。
再者还牵扯到孩子入籍问题,三老爷即使再惧怕陈太君,这时候也不得不开口,等陈太君开口处置了,那就真晚了,当即低头道:「全是儿子的错,只求太太看在孙女的份上,让丽影进门吧。」说着,三老爷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陈太君气的都有点打颤,敢情到现在了,三老爷梦还没醒呢,进门?让一个青楼女子进国公府的门那是天大的笑话。至于孩子,难听点说,大老爷和二老爷的孩子不管谁生的,那都是她的亲孙子孙女,至于三房……陈太君自觉对三房己经不薄,没想到三老爷竟然还如此气她。道:「孙女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孩子也配当国公府的小姐!!我真不知道那狐媚子给你使了妖法,连这种混帐话都说出来了,我现在就跟你说了,别说这女人我不让她进门,就连这孩子也与国公府没有丝毫关系。」
三老爷整个人呆住了,怔怔的看向陈太君,他真没想到陈太君竟然连孩子都不让进门,那孩子要怎么办,不被父族承认,母亲又是那样的出身,将来又有什么前途。心里没有主意,只是一个劲磕头道:「老太太开恩,那孩子到底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岂能不认她。」
陈太君看三老爷这样有几分心软,却是道:「老三啊,你知道那女人生的孩子是你的亲骨肉,难道思慧和思宸就不是你的亲骨肉了吗?你也为她们想想,她们正该议亲的时候,自己的亲爹在外面包养青楼女子,还要认一个青楼女子所出的女儿当妹妹。哪家人议亲都要打听女儿娘家情况的,就凭你这样的,就是有好亲事,人家也不会答应,有辱门楣啊!」
「但是,但是……那是我的女儿啊。」三老爷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怔仲,倒不是想到思宸和恩慧,而是陈太君这席话他反驳不了,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本来就没什么口才,只能说他想让丽影和女儿进门。
「你那外室脱籍了吗?」陈太君突然间问了一句,娼/妓是贱籍,生的孩子也该是贱籍,那就只能随女方也是贱籍。
三老爷只以为此事还有希望,连忙道:「儿子早就帮她脱了籍。」丽影只是幼时家贫被父母所卖,并不是家族犯事被充为官妓的,脱籍虽然也花了一番功夫,但还是能脱了。
陈太君点点头,脱了籍那就是良民了,也省了她的事,便道:「现在既然是平民了,女儿跟她也好。」
陈太君话音才落,三老爷顿时大声哭了出来,道:「老太太你就可怜可怜儿子,还有那小孙女,都是孩子,总不能因为姐姐要议亲不认妹妹,那等到妹妹长到议亲的年龄又要怎么办?而且儿子长到这个岁数了才有个知心人,儿子粉身碎骨也要保她们母女周全。」
前面几句还好,到最后一句的话,陈太君心里又气又悲,流泪道:「老三啊,虽然你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但从小到大你吃的用的跟你的嫡亲兄弟都一样,丫头婆子没少一个。后来花钱捐官也没少你一分文钱,到了年龄也娶了个好媳妇,三房的月例也是一文不差。我自觉得我这个嫡母该做的都做到了,现在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你就在我面前粉身碎骨,要死要活,你也不怕寒我的心。」
三老爷呜咽着却是说不出话来,陈太君叹息一声道:「既然话说到这种份上,三太太不在家里,我就替她把这事办了。」说着,陈太君对旁边的丫头道:「把管事媳妇传进来。」
「老太太,老太太……」三老爷一直跪着没起身,这时候更是跪着到陈太君的跟前苦苦哀求着。
陈太君却是不想理会他,管事媳妇来的也快,陈太君这边在发配三老爷,消息己经在府里传开了,几个执事媳妇垂首进门,只是默然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