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的问题，而时间是关键。

在场的人，视线都落在徐萌檬身上。

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平静淡漠犹如一潭死水一般的目光， 小姑娘的身体十分的纤细，站在刻画于湖面的阵法之中，散发着微微的白光。

她用那种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声音说，“6月16日。”

冯褚眼睛微微瞪大。

果然有问题!

而后便听绯色又问，“哪一年?”

徐萌檬表情似乎有一瞬的停滞，而后回道，“2021年。”

也就是说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去年的6月16日!

冯褚飞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关于徐萌檬的信息，从目前得到的资料上来看，再结合跟家长交谈中得知的情况，表明徐萌檬这个人，一直到今年9月11那天傍晚消失之前，都跟以前差不多，没有太多的变化。

可如果真正的徐萌檬早在去年就死了的话，那一直活着的这个，是谁?

是她提到过的那个原果吗?

这个可能性很大，但同样有别的问题，就是原果要徐萌檬的身体做什么?

冯褚最近在管理处恶补了很多知识点，知道但凡是死去的人，想要重新活过来，这个过程会无比的艰难，比给活人逆天改命还要难得多，而靠着鬼魂附体这种方式，虽然比较快，但是不能长久，且很容易被发现，哪怕是没有修为的人，只要足够细心，都能察觉到不对。

可是原果却用徐萌檬的身体生活了一年多。撇开这点不谈，还有一个可疑的地方，就是她为什么突然消失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冯褚脑子里飞快掠过各种信息，正想着，忽然听玉衡开口说，“她不想你死。”

……

冯褚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说原果和徐萌檬。

只听玉衡继续道，“原本灵魂是不能离开身体太久的，因为生灵的气息会一点点流逝，最终变成死灵，就没办法再与躯体完美的契合，也就回不到身体里去了。但是她用了某种方法，引山川河流之力，来滋养和维持你灵魂之中属于生灵的气息。”

“这样一来，哪怕你的灵魂离开身体已经很长时间，但依旧可以回到身体之中。”

“你从来都不曾死去。”

玉衡看着徐萌檬，眼里有些好奇。

她本来已经睡觉了的，但是朝夕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要出来玩。当初是她把他放出来的，就要对他负责，看好他，不让他乱来。没办法，她就只能跟着他一起来了。

在刚到达河边的时候，玉衡就感觉到了这附近的气息，非常的独特。关于玄门术法，绝大多数她都知道，但是一时之间却看不透这里的布置，偏偏又给她一种很细微的熟悉感。

对她来说，这就只是一件比较有趣的事。

可是对徐萌檬而言，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只见她那张一贯平静淡漠像是人偶一般的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那双眼，还有声音，都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果果……果果她……呜呜呜……”

话没说完，就哭了起来。

从当初失去宁玉这个朋友之后，徐萌檬的心理就出了问题，而她原本性格就比较内向，二者相加，使得她的问题更严重。跟着父母搬到这个城市，进入新的学校，可是她始终深陷在过去，走不出来，所以一直没有交到朋友。但好在，她跟其他人，一直相安无事。

可是这份平静，在周宇航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后，就一点点被打破。

掩藏在心底的仇恨被唤醒，噩梦一般的经历重演……

徐萌檬看起来依旧像之前一样，沉默寡言，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其实在一天又一天的折磨中，她的心灵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原果的出现，对于徐萌檬来说，就像是救赎。

她帮助过她，一直陪伴着她，不会嫌弃她欺负她……所以哪怕原果不是人，徐萌檬也一点不害怕，并且不止是不害怕，渐渐的，她甚至把原果当成了朋友。

这是她在宁玉之后，交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

如果不是周宇航那么过分，或许事情不会发展到后来那一步。

“果果……你在哪里……呜呜呜……”徐萌檬哭着，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原果的身影。

冯褚心里叹一口气。

原果已经消失了一个多月，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正想着，忽然见到绯色转头看向河对岸，玉衡和朝夕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冯褚一愣，下意识追随他们的视线看向那边……

什么都没有，或者说什么都看不到，因为月亮被云层所遮蔽，大地上一片黑暗，而他就是个普通人，也没有夜视设备，能看到河对岸的情况才是见鬼了。

抽了抽嘴角之后，冯褚赶紧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过去。

光照范围有限，起初的时候，只能看到汹涌奔流的河水，波浪翻卷着，出现又消失。

过了十几秒的时间，一个隐约的轮廓忽然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渐渐清晰。

那是一个梳着古时女子发髻，穿着一身旧时衣裙的女孩，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披着一件雪白绒毛镶边的披风，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踏过水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