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一旦她表现出罕见的小女人的娇憨,他就有点束手无策。
就像现在,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让他觉得局促。
“早点休息。”他只好把屋门的缝隙拉大,然后钥匙塞到她手里。
要是再挂门上,他又得帮她保管一晚上。
想起今天中午他睡得正熟,忽然被催命般的门铃声吵醒。烦躁的他只套了一只拖鞋就赶去开门,结果顶着一头乱发的甘棠眼睛都不睁就往里冲,嘴里还喊着:“我的钥匙呢?”
他的起床气瞬间无法发作,指了指玄关:“第二个玻璃格子。”
她瞧也没瞧他,利落地拿起东西就走,同一种命令式的口吻说:“今天傍晚诗咏回来,我车坏了,五点半我在停车场等你。”
他被她这住在对面还要去停车场碰头的逻辑弄得哭笑不得,关了门,一脚深一脚浅地回了卧室却再也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她那蓬乱糟糟的头发,和那让他觉得自己欠了她五百万似的不满的语气。
他懊恼地想,如果说醉酒的女人很可怕,那么酒醒了的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现在帮她开了房门,她却瞪着自己,仿佛他做了一件多么愚蠢可笑的事。
“我没想让你说谢谢。”他吃力不讨好,打算离开。
女人的手却抓住了他大衣的下摆。
“唐颂。”她咽了咽唾沫,目光收敛,“我有事跟你说。”
不等他回答,她就突兀地往前逼了一步,而唐颂的背只能靠到墙上。
这一幕和昨晚的情景相似极了。
四目相对,唐颂想推开她。
她却语气不善:“你躲什么躲?”
话一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你说什么?”他没怎么听清楚。
她抿了抿唇,再次盯着他,这回换了种语气:“那个……昨天晚上的事你说你忘了对吧。”
唐颂以为她脸皮薄,点头:“……嗯。”
可她却情绪激动起来:“你怎么能忘?”
说着,她的脸微微地红了,半秒后,由浅变深,像是荷花瓣上的一层晕染,竟晃得他愣了一愣。
“唐颂……”她声音软糯,似喜似嗔。
“你不会真醉了吧?”他有点担心起来。
可她的眼神明明很坚定。甚至要比昨天晚上还要坚定。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她的猎物。这个念头让他有些疑惑的同时又不太舒服。
甘棠看着眼前的男人,视线从他的眉眼,移到他的鼻梁,而后定格在他的唇上,迅速地下了决心。
她要吻他。对,再一次。
她缓缓凑近,小心翼翼地,竟带着她察觉不到的虔诚。
但下一秒,她却被一股大力扳过了身子,只觉得背上一凉,是唐颂把她抵到了墙上。
主动权迅速更迭,如此一来,甘棠倒不争气地乱了阵脚。
因为这一刻的唐颂离她那样近,她甚至可以看清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深邃乌黑的瞳孔。
“唐颂……”
“别说话。”他打断了她。
甘棠的脑海里一片狼藉,意识瞬间被这三个字搅得溃不成军。他的脸再次靠近时,她的双手本能地攥着他的衣角,心跳快得离谱,却隐隐有种即使喘不上气也不能停下来的快感。
唐颂再次凑近,她却立刻闭上了眼睛。
而口袋里手机却在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甘棠倏地睁开双眼,男人的脸还近在咫尺。
他们的唇仿佛只有一毫米的距离,蓝色多瑙河的旋律却在十楼的走廊里清晰地铺展开来。
“接啊。”她提醒他。
唐颂往后退了一步,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时,浮在接听键上的拇指却僵了僵。
甘棠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当她看到屏幕上的“陶斯淼”三个字时,她猛地抬头,和唐颂的视线交汇。
她在他眼里看到一丝错愕。
而唐颂看到的,是她脸上的失望和不甘,仿佛自己让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无辜的背叛。
“喂。”他想解释,但紧接着,响亮的摔门声盖过了铃声。
下一秒,他拒接,然后直接关机。他觉得自己的气愤来得莫名其妙。不知是气她这过激的反应,还是气自己明明只是想着逗逗她,却有那么一刻,真的想要吻下去。
难道自己也醉了?
简直荒谬。他明明一滴酒也没碰过
☆、逃避
甘棠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所以经历了两个被酒精误事的夜晚之后,她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好好调理了心情,决定先避着唐颂。
因此,周一去事务所上班时,同事们见到的依旧是一个风风火火的甘棠。尽管上周五,有一部分人在ktv看了场八卦味十足的好戏,但很显然,既然女主角都不以为意,他们这些观众自然不好发表意见。
此刻,甘棠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实习生交上来的报告。
这一批有十个实习生,分到她手下的是二女一男。她所在的天吉事务所是市内规模最大声誉最好的一所,很多应届毕业生都想往里挤。进入最后一轮面试的,都是各自学院的佼佼者。
考虑到有几个名额是相关院系的教授亲自推荐的,她和另外两个负责面试的同事商讨了许久,才最终决定下这十个人。
“甘姐。”
她抬头,看见同事小刘。
“怎么了?”
“你的实习生在那哭呢。”小刘压低声音。意思是让她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