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吴忙问袁长志道:“袁将军,发生什么事了?”袁长志的心如火烧般焦灼,他没有回答孙吴,只是问他:“城里还有谁?”
孙吴的眼神暗淡下来:“还有薛子长和熊有为,按照袁将军的指示,他们现在还守在南北两门,辛正门是褚云飞在把守。”
袁长志心中一震:“杨将军呢?”
孙吴黯然道:“杨将军不在了。他见国师大人有危险,去救国师大人,也死在了那东陵国师手上。”
袁长志满心悲凉,但他强忍悲伤,又问道:“东魂现在在哪里?”
“那东陵国师么?他受了重伤,被东陵的高人救走了。那人武功忒高,唉,我们拦不住他。”
袁长志本担心东魂再用那巨画吸人魂魄,那样西陵便毫无胜算可言。但如今东魂受了伤,他不在,那画便和普通画卷无异,这让袁长志暗中松了口气。
袁长志又问:“参知政事李仕明李大人可还在?”
“他此刻就在城楼中。”
袁长志道:“小鱼被掠走,我要去救她。我不在,城中一切军务交给李大人,若有人作乱不服……”他从怀中拿出兵符,交给孙吴:“将此物交给他,告诉他东陵国君以小鱼要挟,要见我,我此去生死难讲,让他切记以保护西陵百姓为上。你们现在立刻回城,关上城门。”
孙吴接过兵符紧攥在拳中,眼眶微红,望着袁长志点了点头。
东陵士兵牵过一匹马,袁长志翻身上马,抬手让孙吴回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往东陵军营的方向策马而去。
孙吴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见袁长志渐行渐远,才对那十几名少年喊道:“走!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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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过整夜,东方渐白,群星沉落,天空中依然凝着一轮残月。
袁长志身在马上,心中却全是云小鱼。这一路无人阻挡他,因为苍涟正在等他。他直奔到那高台边,正想掠上那台子,一把刀却架在了他脖子上。
袁长志停住了脚步,他不怕这把刀,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拿刀的人是谁。
他害怕的是此刻架在云小鱼脖子上的那把刀。
云小鱼被反绑在高台上,她害怕,怕得浑身发抖,但从被抓来,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此刻看见袁长志,她却再也撑不住了,她喊着袁长志的名字,泣不成声。
袁长志望着台上的云小鱼连嫁衣都还没有脱下,那一身腥红的嫁衣还有她惊恐哭泣的脸,像千万把刀子扎在他心上,让他痛彻心扉。
苍涟从中军帐走出来,见袁长志目不转睛地只是看着云小鱼,便对他说道:“袁长志,如今熠王和西砚都已死,西陵已败。你若肯入我麾下,自此效忠东陵,我定将你夫人毫发无伤归还给你。听说昨日本是你夫妻月圆花好之日,却被这一场战事耽误了。回到东陵后,我可按照你在西陵同等官阶的排场,为你重办喜事。你可愿意?”
苍涟这番话发自肺腑,颇有诚意,袁长志听罢却道:“熠王尸骨未寒,我却在他乡置办喜宴,这样的事恕我实在做不出来。”
“古往今来改朝换代,强吞并弱,周而复始。往后看是旧朝的耻辱,但若往前看,却并非是坏事,反而是民意和天意的使然。历朝历代,无不如此。我且问你,你可真心认为,那西陵熠王能平四方而治天下,让西陵国运兴隆、百姓安泰?我倒觉得让他治国是个天大的笑话!”
“陛下此言不假,但我只是个将军,保家卫国才是我应做之事。我既承诺守护西陵百姓,无论熠王陛下是否是个有为君主,也不管国师大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做此嘱托,我一言既出,便不可食言。受人之托却不能成人之事,与我而言,才是羞耻。”
“迂腐!”苍涟听到此处怒叱道:“你可知你的毛病?忠肝义胆却顽钝固执、忧国忧民但大智不足!你若归顺我,本可大有一番作为,何必偏偏要执拗于一个小小的西陵国!”
还没等袁长志回答,忽然西陵城楼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所有人均都吃惊地回头看去,只见远处西陵的辛正门竟然缓缓打开,几万名西陵士兵高举手中□□,竟似不要命地呼喊着,向东陵方向冲杀了出来,吼声震天。
袁长志心潮澎湃,心知这定是李仕明的安排,喝道:“来得正好!”
苍涟见状冷笑一声:“你城中同伴看来很是知你所想。既然你选择这条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说着一抬手,只见萧匕首抵在了她的心口。
袁长志的拳头攥得咯咯响,突然抬手一个锥心钉,“叮”一声弹到了匕首的刀刃上,萧无伤手中的匕首顿时“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袁长志一掌震开身旁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上高台,挡在云小鱼身前,抽剑就向萧无伤挥去。
他决意救走云小鱼,这次剑下丝毫不留余力,招招点向萧无伤要害,他咬牙对萧无伤道:“你替我传信,我不想伤你,但我今日一定要救走家妻,你若知趣便不要挡我,否则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萧无伤不语,袁长志斜刺里向萧无伤肩上划去,萧无伤一惊,一个翻身后仰落在了远处,但他胸口从右胸到左肩,赫然出现一条血红的伤口。
袁长志没有追上来,萧无伤却手捂伤口暗暗心惊,方才那一剑再近脖子半寸,他必死无疑。
百十来个东陵士兵这时候一起围杀上来,袁长志一柄长剑上下翻飞,这些人竟硬是连他衣袂都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