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现在格格既然下令要杀她,谁又是肯为了她而得罪格格的?教习嬷嬷一生熟背规矩,那真是举一反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见格格发问,立刻流利地回答:quot;白昼宣『淫』,是谓不贞;背主偷情,是谓不忠。为女不贞,为婢不忠,皆是死罪。quot;
绿腰自知无望,忽然尖叫一声,望外便跑,尖着:quot;额驸救我——quot;
quot;给我拿下了!quot;建宁大怒。她不喊额驸救命还好,这一喊,只有令建宁更起杀心。
几个高大的嬷嬷拦住绿腰,三两下擒牢了,仍推她跪在格格座前。建宁拿起那杯殷红的酒,劈手泼在绿腰脸上,怒道:quot;我本不想杀你,只是要试试你的忠心,看你还有没有知耻之念?不料到了这个地步,你的心里仍然只有额驸,没有主子,这样的贱婢,留你何益?quot;
绿腰拼命躲闪,哪里闪得过,直被泼了一头一脸,有酒水微微渗进嘴里,她忙连连吐着口水,却发现其味酸甜——那不是毒酒,只不过是一杯掺了石榴汁的寻常高梁酒罢了!建宁并无心杀她,不过是要试她。绿腰自知失策,但已悔之晚矣,复又大哭起来,不住磕头求格,看在奴婢侍候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饶婢子一次吧。quot;
然而建宁冷着一张脸。现在,大概就是把全天下的眼泪汇成海流淌在她面前,她也不会相信绿腰了。
绿腰被关进了后院柴房中,格格吩咐:谁也不许探看,也不许给她吃喝。众人都知道绿腰必死无疑,只是奇怪格格为什么不马上动手,他们猜测,格格是故意要钝刀子杀人,让绿腰慢慢地受折磨,好看看额驸会怎么做。
吴应熊同样不明白建宁的心意,他不忍心绿腰因自己受过,如果擅自营救会更加激怒建宁;可他也知道,建宁的悲哀因丧兄而起,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他又能补偿什么?建宁现在已经不可理喻,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过激的行为,也许一觉醒来,她会突然下令处死绿腰也说不定。即使她不杀绿腰,可这样一天天拖延下去,绿腰断食断水,也早晚会送命的。
他一次次地求见建宁而不得,又写了恳切的请罪书求红袖转交,却仍然没有回话。便在这时,他得到一个消息:就在十阿哥博穆博果尔死的前一天,皇上亲自驾临襄亲王府,不但抢走了董鄂姑娘,还打了博果尔一个耳光——这,大概就是博果尔猝死的真正原因吧?
吴应熊感慨万分,红颜祸水啊,这还没进宫呢,便已经掀起这样的轩然大波,还连累了一位亲王的『性』命。更不知进宫以后,又会引起多少风雨!皇上明知太后不喜欢汉女,而且已经是默许了十阿哥从鄂硕将军府接走董鄂的,竟然还要不惜亲自上门,为了一个女子与亲弟弟大打出手,可见他对这位姑娘的在意。在他心目中,一定是对quot;董鄂;这个误会深信不疑的吧。只不知道,当他见到董鄂的真面目以后,会不会察觉她其实是另一个人。不过,那恐怕很难吧,毕竟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双方都还只是五六岁的孩子。一别十余年,他哪里还记得她的模样,而董鄂又是那样的绝代佳人,只怕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怀疑鱼目混珠?
不管怎么说,董鄂姑娘已经进宫,并即将成为皇上的新宠。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而关心这件事的人都会有谁呢?太后娘娘、洪承畴、鄂硕将军,还有后宫的那些妃子们,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了建宁的挚友佟妃。
吴应熊终于想到了一个开解建宁的办法,即使不能开解,至少也可以暂时让她转移心思。于是,他再次拜托宫婢红袖,这次却不是为自己求见,而是为了佟妃:他让红袖转告建宁关于董鄂入宫的事,请问格格要不要进宫去探访佟妃,安慰一番。
果然没隔多久,红袖便出来传命管家备车,说格格要进宫了。
建宁是抱着安慰平湖的心才进宫的,然而见了平湖,她却忽然觉得满心委屈,率先哭了。反而要平湖好言安慰,问她:quot;是为了十阿哥的事么?quot;
建宁抽抽咽咽地道:quot;我与十阿哥同年同月出生,他额娘不喜欢我额娘,所以从小就讨厌我,我们也很少来往。可是现在他死了,我才知道,其实,我在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亲人,博果尔毕竟是我的亲哥哥。有人说他是被皇帝哥哥『逼』死的,我不愿意相信,皇帝哥哥不会做这种事的,他对弟弟妹妹一向友爱,他不会『逼』死博果尔的。quot;
平湖半晌无语。建宁才意识到,其实皇帝哥哥为了争风吃醋而『逼』死十阿哥,最觉得难过的人应该是平湖哦。她不好意思地拭干眼泪,问平湖:quot;你也不相信皇帝哥哥会这样做吧?quot;
quot;我不知道。quot;平湖幽幽地说,quot;每个人,都欠了另一个人的。也许,是我欠了你皇帝哥哥;而你皇帝哥哥,又欠了那位董鄂姑娘。quot;
quot;现在,他又欠了十阿哥的了。quot;建宁似懂非懂地说,quot;那么我呢?我是欠了额驸,还是欠了绿腰那丫头?quot;
平湖这是第一次听建宁说起额驸府的事,她同情地看着建宁,那么温柔沉默,一语不发。
于是,建宁源源本本地将自己从出嫁直到近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儿道给了平湖,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最后问:quot;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他们两个?quot;
平湖轻轻叹息,却并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