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州刺史吴江泊请他来为受伤的将士医治,将死之人也能被他从阎王那里拉回来,医术不比宫里的御医差,儿子专门把他请了回来,一是想让他看看母亲的头疼,二来也是想请父亲为他赐个号……”
儿子远在松州,还能记挂着嫡母的不适,李晖看他的目光更加温和。
“你既然把他捧得这样高,抽个空就让他进宫一趟,为你母亲把个脉,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你说请我给他赐号,这是何意?”
李晖不解,李淳茜忙解释道:“这位杏林虽医术高明,但性情古怪为人不喜,也就吴刺史能跟他说几句话……”
“有一次他提起一身医术后继无人,儿子觉得十分可惜,他救治将士也算是大功一件,若父亲能为他赐号,不就有人知道他,进而学习他的医术么~”
李淳业提出这个请求还是有些忐忑,本以为父亲可能会拒绝,但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的点头,笑道:“先贤圣言是教导世人知晓万物,知礼守纪……”
“杏林圣手救人性命,也应当被世人敬拜,你既然如此赞赏他,我便依你之言为他赐号,这身医术能救世人病痛,就是为他编书立传,也不为过~”
“真的吗父亲?”
李淳茜激动的脸都红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能被父亲赞同,对他而言,这实在是天大的喜悦。
皇后略带伤感道:“人活着哪有不生病吃药的,有药吃还是好的,多少人病急乱投医,喝符水、吃香灰,为了活下去,那些胡诌的偏方都如获至宝,因此一命呜呼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世宗皇帝命当时尚药局杏林整理出一些治疗头疼脑热的方子刻在石头上,就安放在乡村的路径旁,此举拯救了千家万户,太宗皇帝下诏,各州县药局为穷苦人家免药费到一定数额,交给官府的赋税就有相应的减免……”
“先主们的诏令利国利民,阿郎也该有所建树才是~”
李晖若有所思的点头,“皇后说的很是,不光是三郎所荐的这位杏林,我大周人才济济,再世华佗也不少,不如就把他们都召集入宫,互相之间切磋医术,然后编纂一本集历代圣手金方为主的医术,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啊!”
皇后十分赞同并表示支持,李晖看了眼双眸闪亮、神色雀跃的儿子,忍不住笑起来,“这事既由你提出,那便由你来办吧!”
李淳茜吓了一跳,忙摆手表示不敢:“儿子年纪轻,且无经验,父亲还是交给朝廷大臣吧,儿子打打下手也就罢了……”
李晖看得出他不是谦虚,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才推辞,便鼓励他道:“谁又是天生会走路的呢?”
“有些事你不去做就永远不会做,做了就有经验了,就是做错了也没关系,记住教训下次改正就是了,这么件事你若是都干不好,将来还能干更重要的事么?”
他的话充满暗示,李淳茜心跳如擂,面上却一片冷静沉着,他默默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表现出异常,免得被父亲认为沉不住气。
他只不好意思的抓住衣角,拘谨又担心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
“好孩子~”李晖满意的扶须,目光充满欣慰,“你一定能做好的,比起二郎,你更稳重些……”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皇后不着痕迹的瞟了他一眼,端起茶盏吹拂热气,李淳茜心中的欢喜被莫名的愧疚所代替。
他低声道:“父亲,二兄虽犯了些错惹你生气,但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都希望能为父亲分忧,他的能力不比我差,还请父亲给他一次机会吧……”
李晖温和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肯定,模棱两可道:“这些事你都别管,你才回来,先好好休息几天,你离开了快一年时间,很多人都想着你,到处去打个招呼。”
“关于你的婚事,在信中我就跟你说过了,太史局已经把婚期算好了,明年四月十六是个好日子,你也该去你岳家问个好……”
“要忙的事还有很多,歇几天就把心思收回来,刚才我们说的事你跟长史和幕僚先拿出一个章程给我,别害怕,年轻人别怕事,以后事就难不倒你,知道了吗?”
李淳茜认真的点头:“是!儿子都知道了!”
“行~”
又聊了半个时辰的战事,李晖才冲李淳茜挥手,“去给你阿姨请个安,我跟你母亲还有事情要商议~”
李淳茜闻言忙起身拱手作揖,“是,父母大人恕罪,儿子先行告退!”
待李淳茜出了门,吴敏一见皇后的脸色变得严肃,便知她有话要说,忙冲殿内服侍的人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他也跟着退出,亲自站在殿门口把守着。
“阿郎是打算立三郎为太子吗?”
李晖微怔,他没想到妻子如此直接,连拐弯抹角的试探都没有。
他缓缓摇头,又点了点头,见皇后神情疑惑,他才道:“三郎是个好孩子,忠孝仁善具备,但立储这事牵涉甚广,我最怕的还是有人对三郎动了歪心思……”
皇后听得都有些糊涂了,“既如此,那你对三郎如此重用,明眼人都看得出你有立他为太子的打算,既担心有人动歪心思,那从一开始就不该表现的如此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