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昼司的人不敢乱来,只能等着敢乱来的人过来。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莫砚回来了,面对九王爷他也很头疼,只能问:“九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九王爷全无在皇帝面前的少年稚气,而是笑容明媚,配上他那张脸,带着妖孽似的不正经:“不敢,你们只听我皇兄的,我能有什么吩咐,就想问问:你那师妹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姑娘?我很好奇,你和我说说呗。”
莫砚浅笑着回答:“关于下官的师妹,王爷尽可去问陛下。”
“皇兄若是肯说,我也就不用来你这了。”。
莫砚无奈:“陛下不说,下官也不敢说啊。”
九王爷啧了一声,盯着莫砚看了半响,确定此路还是不通,只好从椅子上起来,看似泄气道:“好吧,那我自己去找。”
九王爷越过莫砚,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来什么,回头问了莫砚一句:“你觉得国师遇刺,是小七的手笔?”
莫砚回身说道:“尚无证据,下官不敢妄言。”
九王爷一听,突然就笑出了声,俊美的容颜被这笑容衬得越发要命,永昼司内心性差的都被晃了眼。
那个能用脸杀人的家伙说:“你们果然叫她小七,皇兄一直不肯说我猜没猜对,我还以为自己猜错了呢。”
莫砚一愣。
九王爷笑着往外走:“皇兄没抓小七,但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想必如今监视小七的人手会比之前还要多上几倍,我只需拜托皇姐多办些宴席聚会----迟早能找出她来。”
九王爷越走越远,最后一句说地很大声,远远传来,十分得意。
莫砚看着九王爷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永昼司的人凑上前,揣摩着莫砚的心思,埋怨道:“九王爷越发没谱了,他哪来的自信,说您的师妹一定是能得到长公主邀请的世家女?”
莫砚瞥了那人一眼:“闭嘴。”
那人连忙低头。
莫砚转身进入永昼司里面,留下一句:“他可比你们想的要聪明。”
当朝九王爷君晨,十五岁便上战场杀敌,历经四年,立军功无数。他本以为君晨回京后必与曾经那个为所欲为的天真少年有所不同,直到那日在暗处,看着君晨骑马率军而归,脸上犹带着过往的意气风发,面对皇帝也依旧如昨,孩子气的行状信手拈来。
那时他就知道,君晨那张怎么看怎么无害的皮下,必然藏着一只危险的野兽。
可这世间披着皮的野兽,又何止他一个。
第5章
“老夫人是长辈,她老人家做的决定我本不该多说什么,我只是替你不平。”
一大清早,温五过来找温七一块去二太太那请安,一路上压低了声音,与温七埋怨。
“我是姨娘所出算不得什么,你可是我们二房正经的嫡小姐,生辰与六妹相差不过数月,凭什么只有她温瑶得老夫人赐字,若不是她院里的丫鬟多嘴多舌,这事还要瞒多久?”
前朝女子皆是许嫁行及笄礼后才有字,因而有待字闺中这样的说法,本朝则在这方面有了些许的改变。
本朝□□皇帝曾为自己刚出生的外孙女----朝阳郡主赐字,朝阳郡主是本朝的一位传奇人物,文能舌战群儒,武能骑马杀敌,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还曾在一次叛乱中率兵救驾。
正是有了她的种种壮举,本朝对女子才会这般的宽容。
有了这么一个正面的范例,世家中慢慢就出现了长者或尊者给未出嫁的女孩儿赐字的风气。演变到现在,给女子赐字不再是许嫁的意思,凡高门大户的世家女,必然是在出嫁前就有字的。
温五是庶出,不敢为自己说老夫人的不是,只能拉出和温瑶年岁相差不大的温七,打着替温七抱不平的名头,抱怨几句。
不过温五说的也没错,恐怕娘亲也被气得不轻,温七想。
温五都能听到的消息,温二太太自然也听到了,就像温七想的那样,温二太太气得砸了两个茶盏,还是听身边的嬷嬷说温七她们来了,才赶紧让下人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收敛好自己的气愤,满目慈爱地见了温七和温五。
“大冷天的,起这么早作甚,快去和老夫人请了安,回去多睡会儿。”温二太太是真的心疼温七,哪怕温七不会说话,她也将温七视作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若不是只有送去庄子上才能保下一条命,她是死也不会让人把温七从她身边带走的。
温七就算再聪明也不是生而知之的神童,自然没有幼时住在温府的记忆,只是在隐山的时候,自己的母亲总会托人往庄子上送东西给自己,各季新衣与各色吃食玩具,应有尽有,温七就是石头做的心,也早就被捂热了,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冷心冷肺的人。
温七见母亲为了自己强压气愤,当下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温七一路揣着手炉,双手温热,覆上温二太太还有些发抖的手,拢在手心,慢慢揉捏。
等温二太太因气愤而颤抖不已的手渐渐恢复了正常,温七才在温二太太掌心写到:“小七在这,不气。”
写完抬头,正对上温二太太满是错愕的眼,那双眼渐渐湿润,温二太太抱住了温七,声音哽咽:“好孩子,娘不气,娘不气了。”
温七抬手回抱,一旁站着的温五与这一出母女温情格格不入,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