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七慢慢走到了巷子口,眼睛盯着那个女子,正准备踏出巷子,就被人从后面隔着衣袖拉住了手腕。
身后的人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掌心覆上她的眼睛,并对她轻声说道:“别乱看。”
温七挣开了那两只手,指着远去的莲花车问身后的君晨:“你知道那是谁吗?”
君晨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说:“不知道,没见过,不认识。”
他,从不,去,那种地方!
君晨觉得自己有必要申明这点。
因为温七问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了,就好像他就应该知道一样。
温七有些意外。
君晨不知道吗?
能在京城有名的花柳巷内游花车的,必然是那几家有资历的青楼,而能在花车上占据重要位置的青楼女子,也必然是花魁头牌。
君晨年纪轻轻又位高权重,他没来过这种地方,温七反而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君晨给她的印象,是有些随便的。
随随便便就闯了她的闺房,随随便便就对浮罗公主说想娶她。
温七也从来没自恋到觉得,对方仅仅只是对自己这样。
君晨要是知道温七是怎么想的,估计能找人学一曲窦娥冤原地唱给温七听。
温七意外过后也没多大反应,只想着随花车过去,看看那女子是哪家青楼的人,打探一下对方的来历。
可是就像君晨刚刚第一反应是拦住她不让她过去那样,一个姑娘家,踏进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
于是她把对方刚刚送给自己的面具扣到了脸上,然后一跃上了屋顶。
君晨也不阻拦温七,只是跟上。
温七目不转睛地盯着莲花车上的女子,君晨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温七,生怕这位会直接跳下去。
然而也就君晨会因为关心则乱产生这样的错觉。
温七又不傻,她仅仅只是跟着花车在屋顶上走,屋顶之下多的是围观花车的人,温七把他们对花车上那位青楼女子的议论评价收入耳中,很快就弄清楚了那个女子是什么来历。
那个女子名叫闻遥,是百花轩的清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从来都是以轻纱遮面,不曾有人见过她的模样,可就算是这样,也多的是人愿以千金换取于她同处一室谈论诗词乐曲下棋品茶的机会。
温七又不是瞎的,可学不来话本上那套明明是朝夕相对的人,却只用轻纱遮住半张脸就认不出对方来的戏路。
闻遥,温瑶。
难怪她在家里从来都说自己不擅长琴棋书画,原来是怕被人看出她与花柳巷的清倌闻遥是同一个人。
但她怎么敢!
温七突然就想干脆把人杀了算了,什么慢慢磨搓,再磨下去,温家的脸面就不用要了,不止温五的名声要受连累,就连已经出嫁的温三都有可能遭牵连。
要再被有心之人做文章,拿她出来做榜样,说女子懂得太多就是这般下场,要复辟前朝对女子的严苛约束,那京城各家的贵女一人一口都能把他们温家咬死!
温七看着下头对各色目光淡定自若的温瑶,一颗杀心蠢蠢欲动。
就连她都能通过身形仪态和那双眼睛猜出这个女子是温瑶,那别人呢?
除她这个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妹妹,还有别的人能看出来吗?
温七紧抿双唇,转向君晨,问他:“你能认出她是谁吗?”
温七记得,君晨在聚仙楼见过男装的温瑶。
君晨闻言看向温七刚刚一直盯着的青楼女子,然后摇了摇头:“认不出来,你认识?”
温七想也不想:“不认识。”
君晨提议:“既然不认识,就别这样盯着她了吧?”
温七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也没细想。莲花车巡游过一遍之后就停下了,莲花花车上的女子们都是百花轩的,她们一一下来,身姿袅袅,步伐婀娜,引着众人的视线,回了百花轩。
身着白衣的温瑶算是其中最特别的,她既不故作妩媚,也不会三步一摇五步一晃勾得人心痒难耐,而是身姿笔挺,拿出了平日里做大家闺秀的气势,端端正正走了过去。在一片柔媚中,反倒显得她独树一帜清新脱俗了起来。
也和平日里的温家六姑娘越发得像了。
温七掰下一块瓦砾,朝着温瑶的膝盖窝就砸了过去。
温瑶脚下踉跄,要不是身边的小丫鬟手快扶住了她,她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到地上了。
这痛楚来得太过突然,温瑶一想就知道是有人故意拿东西砸她,但也只以为是百花轩里哪个姑娘嫉妒她,才找了人躲在人群里使这样的下作手段,完全没想到刚刚这一下,是蹲在屋顶的温七干的。
温瑶眉头微蹙,想要重新站直,只是膝盖窝被砸的地方留下的痛感一时半会儿散不去,只能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回了百花轩,全无最开始的优雅从容。
“浮罗该找我们了,我们先回去吧?”过了一会儿,一旁的君晨说。
温七也知道自己不好消失太久,就点了点头。
离开之前,她还让躲在暗处的夏束留在了花柳巷,并叮嘱他,温瑶若是做出自报家门的举动,直接杀了带走,无需手下留情。
夏束点头记下。
回到隔壁街,街上的人还是多,君晨就带着她去了一处人没这么多的地方,等着浮罗公主或是他们的护卫丫鬟找到他们。
中途君晨等得无聊,还去买了一盏兔子花灯给温七。
温七心里记挂着温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