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柔嘉点点头,两人不再说话,相携着回了殿。
……
建章 宫书房。李湛问道:“事情是否都已经查清楚了?”
大司农丁岱拱手道:“臣上次禀奏陛下余嘉借修建杜陵贪污一事,陛下曾道事无凭证,不得轻易定罪。后来臣将此事交给廷尉杨大人,现杨大人已经将事情查清楚。”
杨畅道:“陛下,修建陵墓,需要购买木材石料,雇佣百姓用牛车运送沙土,余嘉向大司农府虚报了几万金,凭证在此。”
他将手里的账本呈给李湛看,李湛打开来,账本上所书一目了然,每一笔账目清晰明白,李湛脸色变得铁青。
丁岱看了杨畅一眼,上前两步,道:“凭证确凿,还请陛下定夺。”
李湛手按在折子上,沉默不语,书房里寂静无声。
这时,张让走进来,神色焦急,附在李湛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湛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对丁岱、杨畅等人说道:“剥夺余嘉校尉一职,先将他在余府中看押起来,此事容后再议。”
杨畅想说什么,被丁岱一个眼神制止住,只能不甘道:“诺。”
李湛带着张让匆匆赶去椒房殿,御医正在给皇后把脉,余蕴秀虚弱地问:“御医,本宫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
李湛走进来,众人忙行礼,他摆摆手,“不必多礼,快说,皇后身体到底怎么样?”
御医忧心忡忡地说:“皇后娘娘本来身子便弱,受不得刺激,要保持心态平和。今日应该是受了刺激,导致宫缩,所以才会肚子疼痛。看这情形,娘娘十有八九会早产。”
李湛脸色一变,眼神严厉地扫了室内众人一眼,服侍的宫人们纷纷下跪。余蕴秀挣扎起身,说道:“陛下,不关她们的事情,是妾自己身子弱,怪不得别人。”
李湛摆手让众人都出去,然后坐在床上看着余蕴秀,摸摸她的额头,问道:“你怎么样?”
余蕴秀靠在他的身上,勉强笑道:“妾还好,陛下不必忧心。”
过了没多久,宝珠端着一碗药走进来,道:“陛下,娘娘,这是御医给开的安胎药。”
李湛喂着余蕴秀喝完药,然后扶着她躺下,等到她呼吸均匀,才轻轻去了偏殿,张让则带着满珠、宝珠去见他。
满珠与宝珠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李湛沉声问道:“皇后今日为何会受刺激?”
他的眼睛凌厉,满珠是第一次见陛下如此生气,害怕地说不出话来。宝珠虽然也很害怕,但仍然鼓起勇气说:“陛下,奴婢不知情。今日皇后娘娘在椒房殿设宴邀请众位嫔妃过来赏花,娘娘坐了一会儿觉得身子不适,然后就由着满珠扶回屋歇息,奴婢则在院子里侍奉其他娘娘们,奴婢回屋取东西时,听见娘娘的呼痛声,然后让人去请御医,至于之前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奴婢确实不知。”
李湛将目光转到满珠身上,满珠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宝珠去推她,“满珠姐,陛下问话,你倒是说呀。”
“咚咚咚”满珠叩了三个头,眼里含着愤恨,道:“陛下,是宸妃害得皇后娘娘受了刺激。”
她这话一出,宝珠与张让脸色大变,宝珠更是说:“满珠姐,因着平阳公主病了,宸妃今日并未过来椒房殿,如何就是宸妃害娘娘受了刺激?”
张让也说:“满珠姑娘,你把事情说清楚。”
满珠把心一横,索性全部都给说出来了,“宸妃奏请遴选家人子本来就目的不单纯,她选的严氏,性情神态与皇后娘娘相似,致使陛下移情,因而娘娘受了刺激,导致胎相不稳。宸妃狼子野心,根本就是肖想皇后之位,陛下你要替皇后娘娘做主啊!”
张让心里直叹气,皇后身边大宫女竟然有如此愚蠢,他此刻已经可以预料到陛下的心情了。
宝珠与满珠共事这些年,到底有些不忍心,道:“陛下,满珠是因为担忧娘娘的身子才急不择言,请陛下勿要怪罪。满珠,你在胡说什么啊,还不快向陛下请罪?”
满珠又磕了一个头,坚定地说:“陛下,奴婢所说的都是实情。”
“够了!”李湛一掌拍在案桌,“椒房殿大宫女满珠构陷嫔妃,来人,将其押往掖庭邵狱问罪定责。”
满珠不可置信,“陛下,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宸妃她不是好人,都是她在害我们娘娘,奴婢……”
立刻有宫人进来捂住满珠的嘴巴,将她拖了下去。想想皇后,再看看椒房殿的这一切,巨大的愤怒过去后的一种无力,李湛突然有种感觉,自己这么多年来对皇后所做的都是白费心力。
他走出椒房殿,张让忙跟上去,宝珠起身追了几步,怯怯地问:“张公公,现在该怎么办?”
张让苦笑道:“你问杂家,杂家又去问谁?总之,你好好照顾皇后娘娘吧。”然后快走几步,追上李湛,匆匆而去。
余蕴秀睡醒后,喊了一声“满珠”。宝珠走进来,她疑惑道:“满珠去哪里了?”
宝珠掩饰道:“奴婢并不知道满珠姐去哪里了。”
余蕴秀又问其他人,终于有人忍不住说了实话,“满珠构陷宸妃,被陛下下令关押在掖庭邵狱。”
余蕴秀大惊,“满珠怎么会构陷宸妃,陛下肯定是搞错了。”
宝珠宽慰她,“是呢,也许是误会,等掖庭令审理清楚了,也就把满珠姐放出来了。娘娘,您不必忧心,御医刚才还嘱托您,要平心静气,好生修养,其他的您就先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