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林中,宋卿鸾扶他靠到了林石后边,见他面色惨白,全无血色,担忧道:“雪影,你怎么样?”她不懂包扎,随便扯了块布缠住了他的伤口,看着他血越流越多,只能空自着急。
雪影虚弱笑道:“我没事,圣上不必担心。”喘息道:“只怕师哥抵挡不了多久,圣上,你先走罢,沿树林往前走上三里,再右折出去就是了,只是林中杂草丛生,有些还带了刺,路不好走,你需得小心……”忽然听见动静,隐约是人拨开草丛进入林中,他耳力极好,自信不会听错,这时便慌忙道:“他们怕是来了,圣上你快走,等他们再进来一些,我朝反方向引他们离开,你便趁机一直向前走!”
宋卿鸾大感震惊,脱口道:“你疯了!我是走了,那到时你如何脱身!”
雪影摇头道:“不用管我,我受了重伤,你带着我只会拖累你自己……再说我看他们不像是寻常流寇,倒像是想取圣上性命,多半是哪个乱臣贼子派来的,既是冲圣上来的,想必不会与我为难。”
宋卿鸾斥道:“胡说!你从前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这世上除了我和你师哥,又有哪个还会容你?他们既是贼子派来的,那便与朝廷有干系,想必都听说过你的事迹,焉能放你活命!”执意扶起他道:“要走一起走!”
雪影苦苦劝道:“圣上不必管我了,若是他们追上来,我们一个也别想活!”
宋卿鸾执意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扶起他向前走去,见他满脸愁容,宽慰他道:“没事,虽说与你死在一起仍有些遗憾,但也不算太坏。”耳边却听雪影梦呓般地道:“公主,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曾对我说过,长大后一定要嫁给我,教我万不能娶旁的女子?”
宋卿鸾走得吃力,听了这话却笑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倒还有闲心说笑?”
雪影微微苦笑,并不言语,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音,隐约是有人在喊圣上,喜道:“圣上,禁军赶来了!”却见周怀素赫然闯入林中,望着她欣喜道:“圣上,终于找到你了。”宋卿鸾见到他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终于有救了”,而是“若跟他死在一块儿,那才算是倒了血霉呢!”思及此忙问道:“禁军在外面么”
周怀素答道:“禁军就在外面,那些黑衣人都已经死了。”等走到外面的时候,才发现还留了一个活口,口中被塞了布条,风影受了重伤,但仍支撑得住,见到宋卿鸾后,便指着那唯一活口与她道:“他方才想要咬舌自尽,所幸发现的早,被我给制止了。”
宋卿鸾大喜:“好得很,带他回去好生拷问,一定要问出幕后主使,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想要朕的性命!”吩咐下去给风影、雪影包扎伤口。而后才想起不见宋承瑾与段尧欢,忙向周怀素问道:“太傅和承瑾呢”
周怀素道:“他们一切安好。我见圣上迟迟不归,担心圣上安危,便独自前往陵墓,及至近前果然听到打斗动静,连忙回去搬了禁军,段太傅与小皇子身子不适,我便留他们在原处等候,圣上回去便可见到他们了。”
宋卿鸾闻言松了口气道:“那便好。”却又隐隐有些不安,当即与他们起身返回,可到了那处并不见宋承瑾,只段尧欢一人昏倒在地,不省人事。宋卿鸾大惊,因怕段尧欢有所闪失,忙跪下身去搂了他摇晃道:“太傅,太傅,你没事罢?快醒醒!”见段尧欢缓缓醒转,才松懈下来道:“太傅,你吓死我了!”又问道:“承瑾呢?”
段尧欢揉了揉额角,茫然道:“小皇子?”忽的惊醒过来:“不好,小皇子被一群人劫走了!”
宋卿鸾心下一凉,瘫倒在地道:“什么……承瑾,承瑾被劫走了……”目光慢慢转向段尧欢,看着他道:“我以为,太傅武艺超群,定会护承瑾周全。”
段尧欢此刻也懊恼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方才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轻易便教他们给打昏了。”动了动手臂道:“现在倒恢复过来了。”
宋卿鸾仍是这般望着他,极短促地笑了一声道:“呵,是么?”站起身来吩咐道:“他们不会走得太远,给朕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小皇子给朕找出来!”
可惜这般接连搜索了三天,仍是无果。
这三日里,宋卿鸾变着法地折磨那个唯一的活口,诸般刑法都用上了,只还吊着一口气。问是谁派来的,只说无人指使;问及为何劫走宋承瑾,并不回答。倒是问到宋承瑾此刻在何处时,冷笑答道:“阴曹地府。”说完趁机又要咬舌。宋卿鸾眼疾手快,一把钳住了他的下颚:“想死,没那么容易。”思及他方才所言,不免又是大怒:“什么阴曹地府?敢这样糊弄过我!你们若是想取他性命,怎么不当时一刀杀了他!反而将他劫走!分明是另有所图!”那人冷笑道:“这个道理,美人儿你是再清楚不过了----一刀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了?”宋卿鸾“啊”地一声,举起鞭子狠狠抽打,直将他抽昏过去,又泼了盐水将他激醒,再问话时,却是一句都不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