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挖苦我吗？”

张东君苦笑摇头。

晓夜的眼中忽然现出一片迷茫。

“这两天，我脑子里老是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什么？”

“总觉得自己现在是活在一个梦里似的，老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好像随时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原本拥有的一切就全都消失了……”

张东君心中一恸，眼看着晓夜眼睫毛微微一闪，她的眼中已泛满了泪光。

他默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她的头，并亲吻她的眼角。她的眼泪，掉进他的嘴巴，和海水一样，又苦又咸。

“你别傻了，”他说，“你什么也不会失去的，放心吧……”

晓夜用手紧紧抓住他腰部的衣服。

“那你能别再赶我走吗？我不想离开你，哪怕只是跟你分开一秒钟，我都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一样，我也知道，我这样很疯狂，可我控制不了，请你原谅我，请你体谅我，别再让我离开你，行吗？”

张东君忍住鼻酸，抱住晓夜向他仰起的脸，深深地吻住了她。

之后，他向晓夜坦白了一件事----

“我舅舅他……”他抽泣了一下，才又说：“可能活不久了……”

晓夜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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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窗外下着冰冷的雨。

晓夜默默地抱住了张东君。她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张东君告诉她舅舅得了癌症。

“两个多月前发现的，一直没有告诉我们，而且放弃了治疗……”

他再度哽咽了起来，晓夜忙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

“那咱们想想办法去劝劝他？”

张东君沉默，稍后，他放开晓夜的怀抱，轻轻说了一句：“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事的，只会惹你心烦……”

晓夜怒道：“你一定要跟我这么见外吗？”

张东君默默垂头。

“都怪我，”俄顷，又听见他自言自语般地说：“为什么我没能早一点察觉到这些事呢……”

晓夜受不了他再这样自责，于是抓住他的手说：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你舅舅怕你担心才有意瞒着你的呀，你现在要做的，是振作起来，想办法去救他！”

张东君抬头感激地看着晓夜，晓夜站起身说：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回去看你舅舅吧！”

张东君点头、起身，却在站起来的瞬间，又摇摇晃晃地跌坐了回去。

“东君！你怎么了？”晓夜大惊。

只见张东君俯在桌边咳得直不起身。

偏偏这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

“我帮你接可以吗？”

晓夜从他的口袋中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是阿建的名字。

“阿建？”

“你是----”

“我是晓夜。”

“啊，我表哥在吗？”阿建的声音听起来很急。

晓夜回头看了看----

张东君还在咳，她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对阿建说：

“他现在接不了电话，你有什么事吗？”

“我爸、我爸他要走，我们拦不住他……”阿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是谁……”

身后响起张东君的声音。

“是阿建，他说你舅舅要走----”

张东君赶忙撑着桌子站起来，他接过手机问：“阿建，你们在哪儿？”

晓夜和张东君一起火速赶回医院。

两人刚出电梯，就看见走廊上、舅妈和阿建正一左一右地拉着舅舅、阻止他下楼。

“舅舅！”

张东君赶忙上前一步冲到舅舅面前，“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舅舅抬头一见张东君，瞬间老泪纵横。

“东君，你让他们别管我了，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一听这话，舅妈首先嚎啕大哭起来，紧接着是阿建，他抬起胳膊扭过身去抹眼泪。

张东君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您别胡说了！你的病一定会好的，相信我！”他搀住舅舅的胳膊，半是强迫半是安慰地带他往病房方向走，“我这就去医生那里仔细地问一问，你呢，就先管自己安心地休息，回头，大家再坐下来一起商量该怎么办，好不好？”

舅舅终于没再拒绝。

这之后，大家来到医生办公室，听取医生的意见。

医生说情况的确很糟糕，唯一的希望是做活体肝移植手术。

一听还有救，大家的眼神全都亮了起来。

“医生，我们要做手术！不管花多少钱！”舅妈说。

“这倒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医生态度和蔼地说：“是需要合适的供体----”

张东君说：“我明白，我愿意捐肝。”

在场众人大惊，尤其是晓夜，她没等到医生回话就提前离开了办公室。

张东君抬头看了看，还在犹豫，阿建已走过来叫他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