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江流可流了不少血,即便在医院休养了几天,脸色还是煞煞白的,看上去就是缺血的模样,要是不好好休息,老了才遭罪呢。
“呸,谁家不缺那点工分啊,合着你们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苗彩凤是第一个出来怼人的,她已经听说了,儿子看病欠了医院不少钱,以后每个月他们夫妻俩挣得工分得被医院扣去一小半,剩下的那些除了填饱他们夫妻俩的肚子,剩不了多少接济家里了。
在这个情况下,一些丧天良的居然还敢怂恿她儿子休息,难不成是想他们两个老的帮他背债不成。
“我们家流子的身体好着呢,要是没好全,医生能放他回来,休息?休息个屁啊,下午就能上工了。”
苗彩凤双手叉腰,然后看着江流稍微降低了一下火气,以一种无奈的模样对着这个向来孝顺的儿子说道:“老大啊,不是妈心狠,而是家里实在困难啊,你作为大哥,总是要委屈一些,承担家里的家计,妈也是疼你的,但凡家里的条件好一点,妈都不会这么做啊。”
说着,老太太就要上前摸摸这个早已成年多年的儿子的脑袋,她心里头知道,这个儿子最吃的就是这一套。
“妈,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医生说了,我得好好休养休养,要是可以的话,一天吃一个鸡蛋,把身体补起来。”
可这一次江流没有如老太太的愿,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用低沉地声音说道。
“啥!休息?还一天一个鸡蛋?老大,你是撞傻了不成?”
苗彩凤听了江流的话,原本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脸不敢置信,就自家这个老实憨厚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居然敢和她提这种离谱的要求。
“家里的鸡蛋都是秀秀喂的,平日里妈不是每天都要给二弟和建军建党蒸鸡蛋羹吗,现在特殊情况,把他们的鸡蛋停一停,等我身体好了,我就不吃鸡蛋了。”
江家还未分家,现在家里养了五只母鸡一只公鸡,家里的鸡蛋除了攒起来送收购站外,只有老两口和弟弟江海以及他的两个儿子能够享用。
以往原身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父母是长辈,需要孝顺,弟弟妹妹是龙凤胎,出生的时候就比寻常婴儿瘦小许多,需要足够的营养,至于弟弟家的两个儿子,是目前江家唯二的男孙,再好的东西给他们都是应该的。
在这番理论之下,明明付出的最多的是原身夫妇,可在这个家里,他们享受的待遇却是最差的。
“老大啊老大,你的心忒黑了,怎么,就因为你的脑子开了瓢,你就想越过我当家了,我告诉你,我和你爹还没死呢,再说了,你咋好意思和两个侄儿抢鸡蛋吃,也不想想你都多大年纪了,你媳妇连个蛋都没给你生一个,要是你这辈子都没孩子,将来还不得靠着你两个侄儿养你,现在你抢孩子的鸡蛋,是想寒俩侄子的心吗。”
十年了,在苗彩凤看来这个儿子注定是要断子绝孙的了,将来她只能等着老二一家奉养,老一辈的都重视死后的祭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本就偏心的苗彩凤更加明目张胆的偏心眼。
因为她心里头清楚,这个道理说出去,队上有不少老一辈都会和她站在一个立场上,觉得她的做法没有错。
苗彩凤这话一出,江流更加沉默了,他浑身仿佛被黑气笼罩着,难以言喻的阴沉和郁气。
“不就是一个鸡蛋吗,孩子还小,用不着那么好的营养。”
“就是,苗婶子,你这话未免也太伤孩子的心了。”
周遭的村民你一句我一句地替江流说好话,这不是特殊情况吗,平日里也不见江流闹着要吃鸡蛋啊。
“你就两个孙子,将来老大没孩子,不还得两个侄子养老吗,现在不哄着点捧着点,俩孩子凭啥孝敬他这个大伯啊。”
苗彩凤双手叉腰,底气十足。
越来越多的人看不下去苗彩凤的嚣张跋扈,议论指点的声音越来越大,身处舆论中心的江流低着头,拳头越捏越紧,就在苗彩凤和村民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忽然推开了人群,冲到厨房拿着菜刀冲了出来,径直跑到鸡圈中,随手抓了一只鸡,直接提刀给手中那只活蹦乱跳的公鸡来了一个割喉。
“诶千刀的东西,你干啥呢,老娘看你是撞坏脑子了。”
苗彩凤当场就气懵了,那可是家里养了一年的大公鸡啊,送去收购站起码能买十几块钱的大公鸡啊,江流一声不吭,当着她的面就给宰了。
“是,我是疯了,我就想吃几个鸡蛋怎么了,我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我连几个鸡蛋都吃不得了!”
江流这会儿就是沉默后的爆发“妈,我问问你,我是你亲生的吗,之前我撞伤了脑袋,可我的意识还清醒着,我听到你不愿意出钱给我治病,我安慰自己,家里是实在没钱,可现在我就想吃几个鸡蛋补补身体,想休息那么一段时间,这么点小要求,你都不同意,是不是在这个家里,就老二是你儿子,就小妹是你女儿,我江流,就是你从外头捡回来的垃圾。”
他的质问非但没有让苗彩凤见好就收,相反,因为他动手杀了家里的公鸡,苗彩凤的气正往脑袋冲呢,言辞也更加刻薄起来。
“你有啥资格和你弟弟比啊,你弟弟给咱们江家生了两个孙子,你和你媳妇给家里生了一儿半女没有,你个丧天良的,活该你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