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说绝对不会,如果你真欺负了我家小玉,她会帮忙讨公道。”
“话还在呢,怎么就这样了?你为啥不去找你妈帮我家小玉要公道,反而来找我说什么隐瞒?什么狗屁三年计划?过了三年,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娃?”李婉说得真伤心,许多年来的事情积压在一起喷出来,“这几年我真是怕,生怕你们又不懂事闹出点啥来。好不容易她辞职了,我开心得不行。结果呢?”
崔玉用力咬住奶糖,咔哒一声碎成几片,扎得舌头有点痛。她眼睛有点胀,大约是孕期荷尔蒙的影响。
大房面红耳赤,虽然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但没料到会这么直接。一向李婉在白女士面前十分温和,对他也很客气周到,真没着急愤怒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未来的丈母娘,没想到来踩雷了。
“几个月了?”李婉转头问崔玉。
崔玉舌尖压住一小块糖,“四个月多,快五个月了。”
李婉没忍住,一个水杯冲她砸过去。大房立刻挡过去,杯子毫无意外地撞他手背上,十分地痛。
他呲牙咧嘴,丈母娘实在凶。
“这样大了才跑来问我,怎么不等到要生了才叫我去看?”李婉颇伤心,“五个多月了,再一个月生下来都能活。”
崔玉晓得她是在考虑不要的事情,忍不住将大房推开。大房没发现她的异样,立刻道,“阿姨,都是我的错。我惹崔玉生气,她出去玩,根本不知道孩子的事情。等发现的时候都好大了,可她又害怕你生气。没办法了才这样,你----”
李婉心里快速地判断,大房的态度算得上诚恳,但崔玉不言不语满脸冷漠是什么意思?她深吸一口气,道,“所以把孩子留下来,是你俩一起决定的?”
崔玉依然没吭声,大房主动道,“对。”
“真是好爹妈,宁愿他成个私生子?”
大房这才晓得当初欧阳北在病房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结婚的想法绝对不是常态,世俗之人能接受的少。李婉是亲外婆都能这样说话,更不用说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崔玉,发现她一脸早料到的摸样,禁不住开始怀疑起来。
自己果然是个世俗意义上的混账。
“阿姨,他是我孩子,不是你说的那样。”他说不出口那三个字,“最多三年,不,两年半,一定能----”
崔玉站起来,“别说了。”
大房哑口,李婉看着她。她道,“我要这孩子和你们都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私生子也好,没爸爸也好,都不是大问题。”
大房着急,哀求似地看向李婉,双手合十。
“如果妈不想帮忙的话,我自己想办法和爸爸说。”她低头,拿起皮包,“对不起,今天算我多事麻烦你了。”
崔玉开了门就要走,李婉不明所以,大房满脸晦气地站起来道,“阿姨,崔玉还生我气,一直不肯接受我。我现在是在求她,她----”
李婉有些恍然,还想说点什么,崔玉已经彻底走出去。
“不行,我得和她解释,不然就完蛋了。”大房还算有点直觉,崔玉沉静的样子显然是气到极点,要出事了。他对长辈抱歉了一声,赶紧追出去。
包间内彻底安静下来,李婉深吸一口气,用力揉眉心。难道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样?难道说并非崔玉单方面对大房?可她现在能选什么?
不帮,彻底失去女儿;帮,却是眼睁睁看着她走上不归路。
她颓然地坐下,感觉过去的五十多年白活了。
崔玉走出包间后并没有冲远,反而站在柜台前结账等候。果然不出一分钟,大房紧跟着来了。她刷卡付账,对他道,“你跟我出来。”
大房有些忐忑,如果自己再谨慎一些呢?可怎么能将问题独自丢给崔玉解决?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娃。她拼命想办法说服父母,他难道能够袖手旁观?
如果害怕她生气而不承担该有的责任,他会瞧不起自己。
崔玉选了商场四楼一个隐私性比较好的咖啡厅,最角落的位置。刚坐下来,李婉来了短信,说依然在蓝茶的包间里等候。她稍稍松了口气,晓得李婉那边的态度松动了。
“坐。”她对大房拍了拍对面的空位。
大房坐下来,想要立刻表白自己,然而她的表情非常不善。
她盯着大房,慢慢咀嚼着口中的奶糖残余,直到全部吞下来才道,“你一直在说咱们没有好好聊过,我没给你机会,对不对?”
大房想点头,但是点不下去,预感到她平静之下的怒火。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还想聊什么?”她问。
他对上她清朗的眼睛,哑口无言。
“怎么不说了?”她追问。
恰好服务员来,给了大房一个喘息的机会。他胡乱点了一壶茶,一杯奶,把人打发走了。
说什么呢?
说自己虽然曾经真心对过崔明烟,但现在也是真的喜欢她?说自己很混账地明知道她的喜欢还无所顾忌?说自己后来明白了自己做不到一生只爱一人,明明喜欢上她却踌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