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涟:“……”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人骂自己能骂的这么狠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唐涟想了想,还是笑:“不过你无论如何都比我好的多,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再落魄,众人看在女皇的面子上总也对你礼让三分。我就不行啦,一出生就有一个太过彪悍的对照物,众人看着我母亲,总觉得虎母无犬女,要是我母亲在六岁时能举动双锤,而我没有,只怕要被嘲讽到天上去。”
她笑容豁达,却不是看开了。而是一种事已至此,无力回天的认命。
程浅却不觉得她该认命。
明明胸中有沟壑,开口便是锦绣华章。凭什么要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底下?
她道:“我跟你有类似的经历。以前我认识一个人,对数字特别敏感,能把圆周率背到几百位,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拿他来激励我,说‘你看啊小浅,人家跟你差不多的岁数,已经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也一定行的,加把劲呀!’,我本来并不在意的,可是架不住他们天天说月月说,终于把我说得有些烦了。于是我开始某死劲背圆周率,他能背小数点后一百位,我就要比他多!两百位,三百位,只要我能做到,我通通都给背下来!终于再也没有人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了,他们开始转而炮轰那个孩子,说什么‘伤仲永’啊,‘你怎么都不好好努力眼看着被人撵上来了。’,你知道那时我干了什么吗?”
唐涟还在疑惑,程浅说:“我把圆周率扔到他们跟前,让他们背,如果背不下来就嘲笑他们,说他们连两个几岁的孩子都不如。如果有人敢说,他们只是在开玩笑,我保证从他年收入问到家庭生活是否幸福,从他儿子多大了,是否有婚配,再到他孙子学习成绩怎么样,通通问一遍,如果有人敢急眼,我也立刻说,我就是在开玩笑呀!这样几次再也没有人敢拿玩笑说事了。”
程浅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
那么讨厌学习的一个孩子,能被别人来回比较到发愤图强,把圆周率给背得滚瓜烂熟。自然是有一根倔筋的。
家里人认为她这么较真是不懂事。逼着她给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道歉,她偏不。振振有词的反驳。
那帮利用比较他人而获得心灵满足的人,其实才是真正的不懂事。
程浅倔的不行,骂不听,打不服,她爸急眼的时候给了她一顿皮带蘸凉水,她就是死咬着牙硬是不肯服输。
当天晚上被打到高烧,直接送了医院。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什么那些自以为是的玩笑话了。
程浅道:“有些人被推上神坛之后,便看得见,摸不着了。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傻瓜是永远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的。这种时候就需要展现一把暴力美学,将她所期待的。看中的通通在他眼前毁灭。当他什么都不剩的时候,反而会开始乞求那些曾经近在眼前,却没有好好珍惜的。人类啊,就是这么有趣。”
唐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为了劝我,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儿了,自己都能拿来编排。”
唐涟不傻,有些事情说出来没有任何用处,她只会默默放进心里。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记住。
她抬头问:“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程浅笑:“我以为我们早就已经是了。”
唐涟笑容扩大:“那我们称得上是知己之交吗?”
程浅:“只要你愿意。”
唐涟笑得更甜,她伸手揽过程浅的肩膀:“那知己,圆周率是什么呀?”
程浅:“……”
第33章 第 33 章
酒足饭饱各自回家睡觉。
程浅喝的有点高,秋月没让她一个人走回去,而是租了顶青花小轿。
这要是往日里。程浅一觉睡到府门口,都能由秋月抱进去。
可是突然一声冷兵器出鞘的岑岑之音却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秋月大喝:“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放肆?”
隐藏在暗中的人明显不是一个会浪费嘴皮子的人。她没理会秋月那明显是废话的大喝,而是从不知方向的地方射出了三枚入骨钢钉。
钢钉来势凶猛且角度刁钻。秋月勉力打下其中两枚,但还有一枚,却眼睁睁的瞅着它射向轿子内。
程浅突然一个极其不雅观的翻滚,从轿子中滚了出来。
那枚钢钉随后而来,将轿子破了个四分五裂。
程浅后怕的抹抹头上出的汗,心道:也就是我躲得快,要不然我这小身板子。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呀!
只是轿子这样一裂,程浅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遮掩住身形,这样一个活靶子,暗中那人岂会轻易放过。
只听见暗处有规律的几声口哨。从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跳出几个黑衣蒙面人。这些蒙面人武功不算很高,但是缠人的本领一流,秋月眼见就要被缠住。
程浅心道不妙,这要是被人缠住了,那接下来肯定会有人专门对付她。
在站着当活靶子和跑去当个拖累之间,她二话没说,选择当个拖累。
两个人拼着被那几个蒙面人追杀的危险,硬是挤到了秋月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