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岩扫了一眼,心头一动,走进去,弯腰将盛夏放上床。
或许是在这间房里看到了有关于自己的东西,把人放下后,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床沿坐了下来。
见状,盛天明心下一紧,他这是“引狼入室”了?
正要上前赶人,穆岩开口了。
“家里有跌打药吗?”他小心拨开盛夏额头上遮挡的头发,床头灯的映照下,可以清楚看见一道撞击后的红印,渐渐肿起来了。
盛天明紧张上前,“夏天怎么了?”
“下车的时候,头不小心撞了一下。”
盛天明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来,“有的,我去拿。”
很快,盛天明将药拿了过来,穆岩接过拧开盖子。
“这里有棉签。”
“用手揉效果会更好。”
没用棉签,穆岩直接把药倒在手上,然后揉在盛夏额头红肿的位置。
跌打药的确这样使用效果会更好,盛天明一旁看着,他没想到外表看起来不拘小节的“糙汉”,照顾起人来还不赖。这么多年过去,盛夏仍旧对他念念不忘,回来就去找他,不是没有道理。
他的手一碰上,盛夏就被疼醒,“啊啊啊疼疼疼”地躬身尖叫起来。
“擦过这个药就好了。”穆岩抓着她的肩膀按在床上,不许她翻身逃走,盛夏顿时泪眼汪汪。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言行过分强势,他又柔声补上一句,“乖一点。”
这对盛夏来说还是很受用的,她立即就不乱动了,咬着唇忍着痛。
帮她擦好药,穆岩将药放在床头柜上,扯过一旁的毯子给她盖上,便起身要走了。
盛夏突然伸手想抓住他,结果差点抓了个空,只抓住了他的一根尾指。
穆岩脚步停下,垂眸看向她的手,沿着纤细手臂往上,看到她红晕未退的脸庞,眼里蒙着一层水雾,是适才被疼出来的眼泪,声音软软糯糯的叫他~”
,顿时让穆岩联想到,不久前在三湖市,他可是“身体力行”地给她醒了几个小时的酒。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盛天明的表情。
盛天明不甚理解穆岩突如其来的眼神,“怎么?”
“那个,家里有没有醒酒药?没有的话蜂蜜水也行,给她喝一杯醒酒。”
说到“醒酒”二字,穆岩眼神闪躲,赶紧松了盛夏的手,跑着从他们家离开。
盛天明看着穆岩宽阔的肩膀,挺直的脊背,想起盛夏说的或许没错,军人出身的穆岩,虽然转业从商了,但是一身正气仍在,又能坏到哪里去?以今晚穆岩的表现来看,或许他真的不存在报复心,是自己多虑了?
他正站在那里兀自沉思,盛夏蓦地从床上坐起来,歪着脑袋看着盛天明,笑问,“怎么样爸?这就是我喜欢的男人。”
她挑动着细致的眉毛,别提多骄傲。
盛天明哭笑不得,“你今晚给爸爸演戏呢?”
“只是想让爸爸亲眼看看,他有多好。”盛夏揉了揉额角,醉意也确实是有的,只不过经过一番折腾,她也醒得差不多了。想着恰好可以借这次消除盛天明对穆岩的偏见。
盛天明看她皱着眉难受,出去倒了杯蜂蜜水进来。
“先把这个喝了,休息一会儿再去洗澡。”
酒后喉头干渴得很,盛夏仰头咕噜噜喝着。
盛天明看着她喝,坐在床边考虑了半晌,道,“夏天你看什么时间合适,再带他来家里,我正式请他吃顿饭。”
请穆岩来家里吃饭……这是不是说明……接受穆岩了?
盛夏成功接收到盛教授发出的讯号,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一双明亮的眸子像是在发光,“爸你说真的?”
盛天明轻拍她的手背,“爸最在乎的始终只有你的幸福,如果他是那个能让你感觉到幸福的人,而他确实对你足够好,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谢谢爸爸!”盛夏放下水杯,给了盛天明一个大大的拥抱。
盛天明和穆岩,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两个人,若能看到他们两个人和睦相处,对她来说,当然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不过,先别高兴太早。我还会持续性观察他的,他得一直像今天这样对你好,我才能放心把你交给他。”
“爸爸放心吧!他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盛夏举起手,忙不迭地替穆岩作保证。
喝多了酒加上兴奋,盛夏这一晚失眠了,凌晨才勉强入睡。
然后很不幸地,她上班迟到了。
比这更不幸地是,当她疾步走进大厦,冲进电梯时,恰好碰到穆岩在里面。
他还是一如既往穿了一身黑色,稳健的长腿迈开与肩同宽,脊背挺直,左手插在兜里,右手在按电梯,神情严肃,高大的身影和压人的气势如王一般。
盛夏默默地站在跟他对角线的位置,离他远一点。
虽然以她和穆岩私下的关系来说,迟到算不得多大的事,但在公司,毕竟穆岩是老板,她是下属的身份,本能地觉得尴尬。
“不好意思,昨晚喝多了。”电梯里就两个人,电梯关上以后,盛夏开口给自己辩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