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雨伞,没有蓑衣,他们就这样站在雨里,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四周全是雨滴无情溅落的声音。
“你真看上姜云钰?”所以才向着他,成全他。
“反正不喜欢你!”许笑不落下风,呛声说。
好一个不喜欢他。
都墨不怒反笑,道:“你不是说找人的线索断了,好,任务暂且放一放,你只要好好完成勾引姜云钰这个任务就好了。只要姜云钰爱上你,他和许婉自然成不了。”
许笑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血气上涌,瞬间炸毛。
“许婉不喜欢你,你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简直丧心病狂,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这个任务!”
都墨低声吼道:“凭你还要从我这里得到解药。”
凭他曾经救过她,凭他抚养她十余年,凭他是她盖章戳印说是今生唯一的主人。
呵,滑稽可笑,拿解药当命门威胁她,可真是厉害的手段。
雷电照亮许笑的脸,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永远不要有后悔的那天,因为到了那一天,我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弃你而去!”
说罢,她头也不回踩入雨中。
都墨看着她消失在雨夜里的背影,心里产生一抹悲凉。一时冲动,确实说了气话,可她不懂他,也不再向着他是事实。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他抬起头,闭上眼感受像眼泪一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下,流入胸口,流进某个看不见的角落。
水,无味,只有酒,才能解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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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笑气得用轻功飞回客栈,身子淋湿了大半,腹中隐隐作痛起来,老爷爷看到她浑身湿淋淋的,赶紧给她取了干毛巾来。许笑问了路,亲自去灶房提了桶热水,回房擦拭干净身子,换了干净衣服和月事带躺下。
窗外雨点劺足劲往屋檐上砸,形成一个连绵不断的水帘。
余光扫到桌上装着姜块红糖的纸包,许笑心中一软,刚刚的争吵还在脑里回放,满满的心塞。
“许笑”同他十多年的交情,除了在这件事上威逼利用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坏事,人是他养大的,武功是他教的,任务是他派的,让她吃好喝好用好,作为本该同一阵营的上下级,自己说那样背信弃义的话,是伤人了些。
可都墨也太过分了,居然痴心妄想拆散男女主,他怎么就不明白自己在主角光环下永远没可能赢呢?
许笑翻身,又想,他本来就不知道剧情,也不可能懂她为何那样说,或许在他的剧本里他就是主角,对自己只是主角最大的对手这件事毫不知情。
现在连让她去勾引姜云钰这样的事都想出来了,若再任都墨自由发展,早晚跟小说结局一样,成功作死,说不定死前还要拉一波垫背的。
事已至此,她要不要跟他吐露真言,将穿越和小说剧情的事统统告诉他,让他认清楚现实,回心转意,猥琐发育,好好做人呢?
许笑纠结了,翻身面朝里。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她还不确定都墨的接受能力到底在哪个范畴,若是听完以为她发疯说胡话还好,可要是开罪于她,最后白白惹来一身骚。
许笑郁闷地扯过新换的被褥蒙头。
唉,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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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婉和姜云钰正从外面回来栈房间,抖抖身上的水滴,用手帕擦拭头发。
“师父,这雨下得太突然了。”许婉擦掉额头的水,说,“和乐王爷也跟丢了,今天我们又是空手而归。”
姜云钰取下她头上粘满水的玉簪,擦干又戴回她头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王爷骑马跑得快,又碰下天公不作美。”
许婉绞着手里的白布,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说:“都快三天了,还没能见上王爷一面……”
姜云钰想了想,继续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道:“等雨停了,我们明天再去。”
许婉歪头一笑,说:“听师父的。”
两人站在窗边,静静赏雨,偶尔交谈几句,气氛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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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婴正坐在楼下卷烟,等小宫把洗澡水烧好,伺候他回房里洗澡。
屋外雷雨交加,“添香阁”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哪个不长眼的,看不见关门了,下雨天找到他这里来?
“是我,来找你喝酒。”
淋湿的茜色衣裳变成暗红色,路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水渍。
九婴听觉敏锐,没听到收伞的声音,知道他没带伞,也不去深究他为何淋雨到“添香阁”来。
九婴收起烟草和长烟杆,起身问他:“酒放在地窖里,你想喝哪种,我去取来。”
“你不是有一坛宝贝的樱花酿,就它吧。”
“呵,就喜欢你这种懂行的。”九婴说完往后院走,留他一人在大堂。
一坛樱花酒开封,桌上放两个粗碗,边喝边谈,三刻钟后,双双伶仃大醉。
三月初五,谷雨,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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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下了一整夜,迷迷糊糊间许笑看到有人在屋里走动,清醒时拉过被子轻嗅,上面还残留一股清淡怡人的酒味。
破破烂烂的八仙桌上放着一碗冒热气的水,许笑下床一闻,是姜和红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