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王府。
卞惊寒坐于灯下看了会儿书,有些静不下心。
他发现,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才两日的时间而已,竟已经习惯了这间内室里有她,突然一个人,还真有些不适应。
侧首看了看墙角的时漏,便合了书起身,来到窗边。
推了窗门,一道冷风夹着寒夜的湿气猛然灌入,吹得他墨发一阵飞扬。
虽然还未进入寒冬,但是夜很黑,寥寥无几的星子也黯淡无光。
空气中传来衣袂簌簌的声响,一道黑影悄然落在窗前。
是他的暗卫。
黑影对着他微微一鞠:“王爷。”
“是有何发现吗?”
“嗯,”来人点头,“王爷让属下秘密监视的十一王府的那个婢女丹丹,她今日偷偷去南郊见了一人。”
卞惊寒眸光一敛。
终于去见了吗?
自当日在冷宫听到皇后跟丹丹说的话之后,他就派人暗中监视那个丹丹,试图通过丹丹找到皇后口中的那个还恨着她、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身子越来越不好的“他”。
可丹丹一直没有任何行动。
想来应该是皇后见被人发现了,素芳虽被处死,可终究心里不踏实,安全起见,让丹丹不要轻举妄动。
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大概是觉得已经安全了,这才敢去见人。
“南郊的何处?见了何人?”
“南郊的牛头村,独门独院的茅草屋,因为丹丹是进屋见人的,那人也未出屋,属下没看到人,也不敢近前,恐被对方发现,不过,很确定的是,是个男人,从声音听,应该有些岁数了,似是病得不轻,一直在咳嗽。”
卞惊寒点点头,微微眯了凤目。
“知道了,继续监视丹丹,有情况来报,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没有人半夜骚扰,弦音一觉睡到大天亮。
其余三人都已经起了,秦燕和宋蓉在洗漱,韦蓉坐在桌前埋头苦干。
弦音起身,才发现她在缝一只鞋子。
鞋子很大,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
“送给三王爷的?”弦音穿衣下榻。
韦蓉忙得都顾不上回答,秦燕出了声:“除了他,还能有谁的?废寝忘食的,说是一定要在今日送给人家。”
弦音一愣。
她其实就随口那么一问,没想到还真是送给卞惊寒的。
“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为何非要在今日送给三王爷?”弦音不动声色问道。
韦蓉穿针引线,忙得头也未回:“马上就好了,等我好了再跟你细说。”
弦音怔了怔,挑挑眉:“哦,好。”
便也去打水洗漱去了。
洗脸的时候,宋蓉正好泼了水过来放铜盆,大概见她以手指沾一点点水在洗眼睛,面露狐疑地问她:“江妹妹洗脸只洗眼睛吗?”
弦音一震,自是连忙否认:“不是,我我是先洗眼睛,再洗脸,据说,这样的话眼睛会很明亮。”
边说,弦音边拧了帕子擦脸。
“哦,”宋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她这样了,就像是生怕自己的脸碰了水一样。
待宋蓉走后,弦音大吁了一口气,赶紧拿手摸自己的脸。
方才热帕子一擦,没将人皮面具擦出什么褶皱来吧?
确认一切完好,她才出了洗漱房。
这厢,韦蓉的靴子终于大功告成了,几分开心、几分炫耀地拿给她们看。
弦音拿在手里,心里有些滋味不明。
靴子做得还真不错,白底黑面,厚厚的、软软的,里面缝了棉花,看起来就特别暖和、特别养脚。
没想到韦蓉这厮女红竟然这么好。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古代女子这些都是必修课。
唯有她不会。
“鞋子可不同于其他东西,大了小了都不能穿,你怎么知道三王爷的脚寸?”弦音甚是好奇地问韦蓉。
虽然跟这个女人讲了不少卞惊寒的事,这个她可没有跟她说过,何况,她也不知道。
韦蓉便神秘兮兮地拉了她出门。
来到院子里,见四下无人,她才笑眯眯开口:“我托人在尚衣局弄到的三王爷的脚寸,他们上朝穿的朝靴就是出自尚衣局的,所以那里有记录。”
弦音怔了怔,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厉害!
“还有,江妹妹能帮我一个忙吗?”韦蓉握了她的手,“帮我将这双靴子送给三王爷。”
“我?”弦音惊讶,指了指自己。
“嗯,”韦蓉点点头,咬了唇,脸上染上几分红霞:“我我不敢亲自给,怕他拒绝,所以好妹妹,你就再帮我这个忙,帮我给他,好不好?”
边说,边晃着弦音的胳膊央求。
弦音拧眉:“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也没有机会给啊,宫里女官与外臣私相授受可是大罪。”
不然,如此好的一个见那个男人的机会,她肯定求之不得啊。
“我跟江妹妹一起去,我负责放风,江妹妹负责送靴子,不会有事的。”
“可靴子那么大的一个东西,拿着太打眼了。”
“这个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这也是为何我必须今日将靴子送给他的原因。我已经打探清楚了,今日早朝过后,众王爷和百官会去尚衣局领冬衣、冬鞋,据说是前段时间凌云国进贡了一批上好的蚕丝棉,皇上让尚衣局用这些轻薄又保暖的蚕丝棉做成冬衣和靴子发放给大家,到时候三王爷肯定要拿这些东西的,多拿我这一双靴子不会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