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儿!”楼阙忙攥住了她的手,生生把她没说出口的话截了下去。
郑娴儿瞪了他一眼。
楼阙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自己抬起头来向楼夫人笑道:“缀锦阁这件事,其实是儿子的主意。母亲若是生气,不如便惩罚儿子吧!”
楼夫人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的事,你也要替她担着?!”
楼阙微笑摇头:“不是我要替娴儿担着,而是眼下有一项重任,需要娴儿替楼家担着!”
“什么?”楼夫人听不明白。
楼阙放开郑娴儿的手,坐直了身子,神情严肃:“母亲,咱们在桑榆县二十年,府里的一饮一食都只能依靠城外那几座田庄的进项,日子虽说比普通人家宽裕些,细算起来却一直入不敷出。若是一直这么过下去,十年八年倒也看不出衰落来,可咱们是要回京城的,到时候宅院、家什、奴仆、人情往来……用钱的地方太多,咱们不能拖着个空壳子回去!”
“回京?!”楼夫人神色激动,竟忍不住站了起来。
楼阙却没有跟着站起。他只是微微仰起头,迎上楼夫人的目光:“不错,回京。”
楼夫人动了动嘴,许久没能说出话来。
楼阙低头把玩着郑娴儿的手指,不慌不忙地等着。
过了足有一盏茶工夫,楼夫人终于又开了口,声音却有些干涩:“所以,缀锦阁的事真的是你的主意?”
楼阙淡然一笑:“其实是娴儿的主意,但我觉得很好。眼下楼家急需用钱,而经商无疑是赚钱最快的方式。”
楼夫人仍然觉得不妥,语气却放缓了许多:“可咱们是读书人家,出门做生意毕竟于名声有碍。何况……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把全家的希望寄托在郑娴儿的身上,是不是太儿戏了些?----这句话,楼夫人到底还是没有完整地说出口。
楼阙攥着郑娴儿的手,微微而笑:“除了娴儿之外,这件事还能交给谁呢?她有这个本事,母亲放心就是。”
楼夫人将信将疑。
可是正如楼阙所说,楼家没有经商的人才。要她短时间内赚到足够搬家去京城的钱,她做不到。
楼夫人不得不重新开始打量郑娴儿。
后者却只看着楼阙,面带怒容:“你二话不说就把这么重的担子推到我的肩上,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我相信你。”楼阙露出了老狐狸的微笑。
郑娴儿仍旧瞪着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她很不高兴。
做生意这件事,她纯粹是为了自己高兴,顺便弄点儿私房钱花花。如今被楼阙这么一闹,她忽然变成个替楼家跑腿卖命的了,她凭啥?
真当她很闲吗?
就算她很闲,也没有拿自己的私房去补贴这一大家子的道理!
“可我不相信我自己。五公子,这么重的担子我可挑不动,你还是另请高明吧!”郑娴儿咬咬牙,站了起来。
“别闹,回来!”楼阙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回了椅子上。
楼夫人冷眼看着,忍不住摇头叹气。
----这两个人,怕是拆不开了!
楼阙强把郑娴儿拉住了,抬头向楼夫人道:“母亲看到了,娴儿其实很不愿意操这份心,只是我觉得此事非她不可,几经周折才求了她出面的。这件事对楼家至关重要,我希望楼家给她一些应有的支持。”
楼夫人没有答话。
她正在想。
盘下缀锦阁那么大的一家店面,需要的银钱至少也要好几万。
这笔钱不可能是楼家出的。楼家账上能支得动的银子有多少,她心里还有数。
郑娴儿自己的身价摆在那儿,她手上的银子别说几万了,恐怕连几十两都不一定有。
所以,这笔钱是从哪儿来的,已经不需要再问。
“阙儿,京城里……有动静了?”楼夫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楼阙神色淡然,完全没有被楼夫人的紧张感染到:“母亲放心,这是好事。”
“好事。”楼夫人叹了一声,许久才又抬起了头:“我该怎么做?”
这句话似乎是在问郑娴儿,可是郑娴儿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甚至听不懂楼阙和楼夫人刚刚聊了些什么。
什么京城?什么“动静”?看楼夫人的样子,竟好像事关前途命运似的!
她不过是小打小闹做点生意,怎么就弄得楼夫人紧张成这样了?
郑娴儿说不上来,楼阙便替她说道:“缀锦阁是娴儿个人的产业,没有花楼家一文钱本钱,虽说以后打通官府要借用楼家的名义,但这也是娴儿自己挣来的。所以……”
“你放心,我和老爷还不至于下手抢一个媳妇的东西!”楼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楼阙微微一笑:“母亲息怒,儿子并无冒犯之意。儿子的意思是说,一座小小的缀锦阁所赚银钱有限,即便娴儿愿意拿出来补贴家用,那也是杯水车薪。要想在经商一途上有所收益,人力、财力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