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在院子里的人只送上一杯根本什么都没放的白开水给皇上饮用，而且还道。

“若是不想被人再次下毒，我还是规劝皇上改改喝茶的习惯吧。”

某个王妃如此大胆的说着话。

若是换作平常，皇上绝对会大怒，可是当时……皇上却没有半分的感觉。

不多时，他便出来了，没有听到凌王妃与皇上之间说什么话，隐约之间听了几句“当年”“赵老将军”这几个词。

这是禁忌，他委实不敢再听下去，而是禀了心神，老实的站在门外。

御书桌前，皇上也同样的回想着昨夜之事，只不过他与林公公的感觉不同，他想的是……

“赵老将军，你也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皇上深遂的眼光之中放射出清明，此时的皇帝哪里还有半分的糊涂？分明还是原先的那个聪明，威严的皇帝嘛。

昨夜，叶琉璃开口便是，“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要抄了赵府？据我所知，我外公对你也是忠心耿耿，饶是这全天下的人背弃于你，我的外公也不会，这个你很清楚。”

她当时的表情就是十分肯定。

他笑了，“你又为何敢这般肯定？朕才是当年的经历者，而宗政九当时还小，他更不知道当年的赵老将军是何种人。”

叶琉璃脸上的自信却没有消除半分，而是继续道，“我外公是从一个穷苦的农户家里出生的，是吃着百家饭成长的，当年西漠散兵进村，村子赵姓男子全部被杀，只留下老弱妇孺，外公那时起便生了投兵之念，只为替众乡亲们报仇，一生的征战，一生的戎马，为的不是什么高官厚禄，他这样的人又怎会判变？”

他又道，“人是会变的，在经历过痛苦之后再看到荣华富贵，人是会变的。就如同……惠贵妃一样。”

叶琉璃听了这话明显的怔住了，她只怕也没想到他会知道惠贵妃变化的事情吧，不过，看到她这样的表情还是很开心的，从这个表情里，他似乎看到了当年赵老将军在被封将赐府里的怔忡，那表情，不似做假。

多少年了，他没有见过忠臣的这种可爱表情，当真是怀念啊。

不过，叶琉璃还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她的聪明果敢，若不是他这个久在皇位之人让她离得太远，否则他之前所做的也会被她看透吧。

“会变？若是他变了，也不会替你挡了楚王那一剑，若是他变了，也不会独咽下这口气。……总之，不要再跟我说那些个没用的，我只想知道当年赵府被抄的原因，否则，我也会做如出同慕贵妃一样的事情。”

慕贵妃，那个表面上亲和，实际上去如蛇蝎一般的女人，她对他下了药，是一种迷失心志的药。

他望着这个凌厉的女人，而后微微一笑，“当年之事对你有那么重要吗？若是朕不说，你们不也是打算利用新皇替赵府翻案？既然如此，又何必追问？”

“翻案是不错，可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却是不一样的。”

“叶琉璃，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过于自信了，朕是皇帝，你邀朕前来本来就是一种错误。”

“自信是一定要有的，为了我外公，我愿意犯下这种错误，而且，我家夫君说，皇上你还没有糊涂到诸事不明的地步。”

是啊，若非宗政九，叶琉璃也不会有这般的自信可以请得动他。

他沉了沉，“若是朕不说呢？”

“那太子必死。”

“他是你扶上去的。”

“我也可以拉他下来。”

“太子死，你也逃不掉。”

“要做到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死，我很容易做到。”

第八百零三章 为什么

叶琉璃是个强的，是他所见过的所有女人中最强的，宗政九这小子也不知哪里来的福气，居然能找到像这样好的妻子。

他看着这御书桌上的腾龙云印，若是叶琉璃是辰儿的太子妃，他一定会十会安心的将这南渊的江山交付出去，而自己也必将会安安心心的成为后宫里的太上皇，到时辰儿也不会有对皇后势力的担心。

若说起当年……他的心也是愧疚的，他知道赵老将军不会是叛国之臣，可是当他看到西漠纳兰执的亲笔手扎时，那心头的怒火便忍不住暴发出来，再加上他那般极力的维护楚王之子，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如何能徇私？只有办了赵老将军，以平息怒气。

赵老将军一死，他便将自己关在了这个房中三天三夜不出去，就如同现在这样的关着自己。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人人都说皇帝位高权重，可是谁又能体会这其中的苦楚呢？赵老，你若是在世，你会忌恨朕吗？”

他重重的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

马车之上。

叶琉璃同样的沉浸，宗政九将两个睡熟悉的小娃儿放到一边的软榻之上，盖好薄被再过来轻轻的搂住娇妻。

叶琉璃轻叹。

“没想到，当年居然会是这样。他，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自请呢？”

不是皇上糊涂要杀了他，而是外公自己请其罪。

宗政九越发的搂紧了怀里的女人，他也没想到赵老将军他竟如此的大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