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伊舟生病之后,他们两个看了许多有关白血病的资料, 每次看到那些病人中后期的样子, 心里便愈发痛苦, 现在有了个勉强算不错的消息, 他们心中也算有了一点慰藉。
相比于激动的两人,伊舟却没有任何感觉。
自从入院之后他就一直这样,不主动也不消极,按部就班跟着做各项治疗,但偶尔医生或者夫妻两个过来说一些好消息的时候, 他也不会觉得多兴奋。
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早已经有了答案, 不值得他多做期待。
伊舟靠在床上,仰头看着医院天花板上有点泛黄的灯罩, 心里没什么波动。
反正总要死的。
这种感觉来的毫无缘由, 却让他无比坚信,他虽然想活着, 但并不畏惧死亡, 仿佛死亡对他来说, 还算个不错的事情。
身体滑进被子里,伊舟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房间里其他人的声音成最好的催眠曲,没一会,他就陷入睡眠中。
伊舟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了。
这段时间夫妻两个似乎很忙,忙的来看他的时间都少了不少,但脸上的气色却显而易见的比之前要好,仿佛有什么喜事发生。
他有些好奇,但每次开口询问,都被两人打岔过去。
日子一晃又是十多天。
又一次在高烧后醒来,身体的虚弱还为消尽,五感渐渐归位,房间里其他人的声音传入二中。
“这下太好了,多亏了您从中做工作。”
“都是应该的,本身捐献者那边也有意愿,所以我们工作就要好做不少。”
“总之不管怎么说,这个恩情我们会记一辈子!”女人声音很是激动。
伊舟听的云里雾里,开口叫了声:“爸、妈。”
见他醒来,房里的人都凑了过来,脸上俱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
“舟舟,我们给你匹配到合适的骨髓了,等你身体养好一点就可以做手术,你高兴吗?”伊妈妈拉着他的手,嘴角的弧度怎么也拉不下去,说着说着她眼里又溢出泪水,不过这次却是高兴的。
伊舟手被握得很紧,心里没有丝毫与高兴有关的情绪,只有无尽的疑惑。
似乎在原本的发展中,不应该出现这种结果。
转头看向旁边的几人,他略有些迟疑地开口:“配对成功了?”
“是啊,骨髓库里有跟你吻合的,人家本来家里不同意,现在已经做好工作了,等身体检查通过就可以移植。”这次是伊爸爸抢到了话头,这个男人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里苍老了许多,两鬓都生出点点白发,不过他现在的表情是轻松的。
面对儿子,他露出这段时间一来第一个真心笑容:“等你做完手术就可以痊愈了,咱们再也不用来医院,好不好?”
痊愈啊……
这个词突然出现,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眼前的景象仿佛是被人篡改了剧情的闹剧,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真实感。
但对着面前几人真心实意的兴奋,其他的话伊舟一句也说不出,在伊妈妈问他高不高兴的时候,他愣了下,点了点头。
骨髓移植要在他身体情况良好的时候进行,这段时间他的身体被严密监控,有任何不舒服都会被第一时间处理。
那位捐献者已经来了,是位二十多岁的少年,长得不错,看起来便充满活力。
三天后就是医生们选定的日子,伊舟要进行全身的脏器检查,服用不会被肠道吸收的抗生素,做好一切准备之后,他会在几天后被推进手术室。
房间里的灯被早早熄灭,明天就是手术的日子,手术前要除掉全身的毛发,需要早起。
伊舟往下缩了缩,把被褥盖到下巴上,微撅起嘴。
要成光头了,会不会很难看?
这个问题他没有问出口,房间里另一个人自然不会回答。
带着对未来的一丝恐惧,伊舟渐渐陷入沉睡中。
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睡着没多久,伊舟又做梦了。
梦境里是一栋充满古意的房子,房子里的摆设并不多,却样样j-i,ng致。
伊舟试了试发现动不了,也不在意,就低头对着桌脚的雕花发着呆。
在他研究上面纹路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怎么还是秃的?”
那声音似乎听过无数遍,光是听到他故作惊讶的语调,伊舟就能描绘出他现在的样子。
肯定装着一副惋惜的表情,其实眼底明晃晃的都是笑意!
就知道拿他打趣!伊舟哼了一声,有些恶狠狠的想,等他厉害了,一定要把仇全报回去!
这么想着的时候,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
“怎么不说话,生气了吗?但是你秃了也不能怪我啊,又不是我让你秃的。”
就是怪你!没有你我才不会秃头!
有关于到底秃了还是光头的疑惑被他抛在一边,伊舟心中忿忿地想到。
他不服气的想要反驳,但出口又是一阵“嗯嗯”声。
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惊讶,头顶却突然压下一个什么东西,有点像人的手。
耳朵被人抓住揉捏的时候,伊舟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他猛地甩了甩头,把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甩了下去。
头上的重压消失,随后一双手托住他,把伊舟从地上抱起来,顺便还给他转了个面向。
伊舟终于见到那人的样子,与他想象中一样,果然眼底带着笑,还偏要装作无辜的样子说:“怎么又恼羞成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