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雨,旁边的女佣换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正在紧张的看着刚刚从尤悠嘴里取出来的体温计。
尤悠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手腕处扎着输液针。
看到了尤悠睁开了眼,女佣惊喜的张开了嘴,但是尤悠听不到她的声音。看来,助听器已经被父亲威尔茨先生拿走了。
“茜茜小姐醒了!”
女佣狂喜的跑出去,身后的尤悠支撑着想要坐起来,却在翻身的时候疼的不能自持,径直滚到了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进来的威尔茨夫人面容憔悴,看上去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冲进来抱住了女儿,把她搂在怀里,泣不成声。
尤悠瞪着自己的双手双腿,明明好好地长在身上,刚刚却丝毫发不出力气,并且里头的骨头像是被碾碎了一样疼着。
她甚至打不起手语。
威尔茨先生跟着进来,把助听器塞进了女儿的耳朵里,满脸的痛苦和歉意。
“茜茜……你不能动了……爸爸会把你治好的。”
尤悠抬了抬手指,剧痛让她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
妹的,又不能说话,又不能动,怎么玩下去!尤悠心里忍不住爆粗口。
“你要找什么!?妈妈去给你拿?”
尤悠死死盯着门口,张着嘴试图用口型表达:小哥哥,小哥哥……
威尔茨的脸色一下差了下去,他看了一眼夫人,后者脸色苍白。
“我们破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冻死了……茜茜,爸爸妈妈一定给你找个新朋友。你知不知道,妈妈肚子里有了孩子了,你马上做姐姐了,很快我们家就有两个孩子啦……”
威尔茨后面说了什么,尤悠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她仰面看着天花板,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这群吃人的恶魔,他们杀了萧逸,他们杀了她的萧逸。
夫妻两个人陪了尤悠许久,但是无论他们做出任何的安慰或者讨好,尤悠丝毫不为所动。她不吃不喝,用一个瘫痪在床的六岁女孩最大的自制力去反抗。
到了傍晚,昏睡了三天尤悠终于可以动了。她静默的在床上,偷偷动了动自己的脚趾和手掌,慢慢的坐了起来。
她很虚弱。这种突如其来的重症几乎可以摧毁一个孩子所有的免疫力。可是尤悠知道,她现在不能死。
房间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女佣,也不是威尔茨夫妇,是格勒。
他穿着白大褂,脸上扬着阴冷的让人作呕的笑容,盯着床上的小女孩。
“醒了?”他伸手,想要探一探尤悠的脑门,被她避让开了。她威胁的捏紧了口哨,瞪着他,意思很明显。
格勒放下了自己医药箱,丢过来助听器,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叔叔来看望自家朋友的孩子那样,慈祥而饶有兴趣的看着尤悠自己给自己戴好。
“有时候觉得你人小鬼大,心思很多,不像你的姐姐,只会哭闹。茜茜是个了不起的小姑娘,试图一个人闯进医院,把自己的小伙伴救出来呢。”
尤悠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警惕的往床边挪去。
格勒继续往下说:“那个小男孩,是从前在柏林时,你学校里的同桌,对不对?编号7729。他叫马赫?”
马赫,是萧逸这一集的角色。
这也是真正的茜茜之前想办法自己偷偷往医院跑的原因。
尤悠无声的看着着他。7729是威廉的编号。如果马赫死了,大概率的编号置换的事情会被发现,因为对应的名字不一样了。
只有马赫活着,他们才不会给他登记死亡。
尤悠现在不清楚萧逸身在何处,情况如何,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是,直到那些人破门而入,萧逸都还活着。只有这样,他才能拿走自己口袋里的手环。
“想知道马赫现在在哪里么?那么……你得答应我,要配合格勒叔叔的实验,可以么?”
尤悠乖巧的点点头,打了一个简单的手语:他在哪儿?
格勒有些无奈的低笑:“那个男孩命大,你父亲让人锯开门之前,他居然吃下了一整瓶正确的解药,还把我的库存都给吃完了。现在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在病房里呆着。”
“威尔茨将军怕你再闹情绪不吃不喝,没有让士兵们立刻处理了他。不过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也不知道怎么了,你出来的那个晚上,医院暴动了,牢房里的病人跑了一半,被击毙了一半……”
是她放走了那些人。
尤悠抬头觑勒,后者很显然知道这一切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杰作” 。
“现在,格勒叔叔帮你保守秘密,你也得帮我保守秘密,可以么?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下,雅利安的双胞胎太难得了。你不可以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不可以告诉他们,你重新开始协助我做实验了……”
格勒的声音很温柔,像是潜藏在绅士皮囊下的魔鬼,每说一个字,尤悠的头皮就发麻一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