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晚上, 景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子里尽是回忆起姑姑与父亲的争吵。
心中暗暗有一猜想,可又觉得不真实。
莫非...姑姑经常传她入宫的原因竟是要让她入宫?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姑姑说她不得盛宠,没有子嗣傍身,所以要送一个景家女儿入宫稳固地位,也不知姑姑为何会如此想,就算她或景蔓入了宫为了妃,景家该如何的还是如何, 她相信皇上不会对威远侯府有一丝偏袒。
就子嗣来言,当初威远侯府兴荣之时姑姑就入了宫,如此多年都未有孕, 皇上既然不让她怀上龙种,那为何姑姑竟觉得皇上会让新入宫的竟家姑娘怀孕呢?
皇上治国有方, 颁布的条条令令朝官百姓皆少怨声,从未有传有哪位朝中官员是皇上的宠臣,有奖有惩, 该说说该赞赞,皆为公平。
后宫宠妃之父乃六部之首, 也未见皇上对他有何特别态度, 所以姑姑为何会觉得皇上会因后宫的女人而影响朝中之事?
景菀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莫不是谁在姑姑耳边说了什么,才让她有这番想法。
可若是姑姑执意让她入宫可如何是好,看着平日就她对自己最好,可没想到这个好背后竟是如此个情况。
双手抱紧了薄被, 心中郁结难解,索性睁开了眼看着床顶。
既爹爹与姑姑争吵,便是不愿送女儿入宫的,希望爹爹的阻止是有效果的。
以后宫里传话来她还是借身体不适躲一躲罢,爹爹应该也会帮着她。
略略无息一叹。
也曾想过未来的夫君,是否是个温柔贴心的良人,想着嫁入他府,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互相体贴,只要他不辱我欺我,我定当做个好妻子,为他生儿育女料理府里事务,偶尔他公务繁了吃饭,她也能洗手作羹做好拿手的小菜给他盛去。
想着想着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脑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人......
在夜色中眨了眨眼,随后缓缓闭上眼,大脑放空让自己入睡。
脑中混沌一片,但强迫着自己去不想,倒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窗外是月明星稀,一片黑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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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她收到了邀约贴。
以为是阮盈秋或者文表姐,却没想到打开一看首先看见三个大字:珩王府。
展信的动作一顿,内心有些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些,微小得让人难以察觉。
笔迹苍劲峻逸,简截了当的几句表明明日约她游湖,已租好画舫静待佳人。
这是邀她游湖呢。
嘴角上扬,走到书桌旁,提笔回信。
写罢,觉得字写得有些不好,蹙眉放到一旁,重新拿了一张宣纸,仔仔细细再写一次。
写罢,搁笔瞧了瞧,觉得还行,双手拿起宣纸扇了扇让墨迹干得快些。
“小姐要与珩王游湖?”若梨在她身后问道。
淡淡点头,语气有些轻快:“有何不可?”
“未有。”若梨含笑着答道。
闻言后景菀转身看着她,挑眉道:“你笑什么。”
“只是为小姐高兴罢了。”
“为...为我高兴?”景菀眸子透着疑惑,却也若有所思。
若梨淡笑不语,却让景菀沉默下来,拿着宣纸态度摇摆不定。
连若梨都看出来了么,她...对珩王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说不清也道不明,只叫她敛了眉有些不知味。
笔迹已干,景菀抿唇片刻,仍将它折起放入信封,“回信。”
“是。”若梨领了命拿着信下去。
景菀搅着袖子,走到窗边坐下,单手托头若有所思。
与他有交集便是从她给他递伞开始,也不知当时是不是因为他那背影令人心疼,再到被德容庙的刺客吓到,还有送她雕木簪等,不过半年,她与他见的面比以前十几年见面加起来还多。
这是否是一种缘分。
他目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兰若水,实在是能让许多姑娘面红心跳的俊郎。
她在想,有没有姑娘如她一般,与他越熟越觉得他对自己挺好的,忍不住多想些其他东西。
眉目敛了下去,寻思也不知他撩拨了多少姑娘的心,兴许自己只是其中之一罢。
何况他一直喜欢文表姐的,想到这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他心有所属,就算佳人心悦他人也默默守护,听着,多令人感动。
手渐渐松开,双手搭于窗沿,看着院子里的绿意与鲜花,有些失神。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面容受伤那时罢,她知晓自己对他有些不一样了,现在才明白那不一样是什么。
眼里闪过复杂,自嘲的笑了笑,景菀站起来,关上窗,隔绝了一片生机。
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他是喜欢表姐的,不能...如此的。
明日之后,明日之后便拉开距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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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翠湖边,有三五画廊靠岸,景菀站在岸边遥遥看着湖上渐渐靠近的那条画舫。
湖边风大些,吹得她眯了眯眼,眸子如水潋滟勾人,墨蓝衣裙青丝皆飞扬,凌乱又显得翩翩如也。
陆青珩站在画舫二楼上,一直笑着遥遥看她。
画舫靠岸。
陆青珩走下画舫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