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年从屋里搬出一袋粮食,林炎城让他把粮食它放在徐广进刚才坐的椅子上,指着袋子底下缝上去的蓝布口袋,“瞧见没?这是我和张松年一起商量做的机关。昨晚贼偷了粮食。这蓝布口袋里的黄沙一定早点漏下来了。”
徐广进心里一慌,粮仓袋子加了这东西,这两人居然不告诉他?
“好了,麻烦大家四处看看,有没有黄沙。咱们顺着黄沙四处找找。”
乡下盖屋多半都用的泥,像黄沙这种东西那是少之又少。之前拆高炉的时候,砖分给队员,但是黄沙却都留下,一直堆在大队仓库里,想着等什么时候队里有钱了,把仓库翻修。
听说有线索,大伙全都埋头开始找。
没一会儿,就有找到一条细小的线,从墙根处一直往旁边的小巷子延伸。
众人跟着这条黄沙线,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走到末处。
众人齐齐看去,“哎呀,这不是贺知青住的屋子吗?”
旁边一人推他,“你傻啊,贺知青早就走了,这是徐广飞家。”
徐广进急得一脑门子汗,“这是栽赃,这是陷害。”他指着林炎城破口大骂,“一定是你故意弄出来的。如果你早就在袋子上缝了口袋,为什么昨晚不抓。反而今天来抓?”
林炎城勾了勾唇角,“你说呢?”
张松年上前一步,“偷粮食的一共是两个人,可有机关的袋子却只有一个。昨晚当场就抓,肯定只能抓到一个。另一个是谁,谁能知道。”
如果偷粮食的贼是徐广进和徐广飞,他可不认为徐广飞那家伙能把徐广进交待出来。
张松年补充道,“但是白天抓就不一样了。昨晚他们十之八九已经分过赃了。”
就算昨晚他们没有分赃,以他们饿了这么多天的德行来看,他们昨晚肯定吃了顿饱饭。
这年头的男人少有会做饭的,徐广飞想吃饭,肯定会把他娘叫起来。
徐广飞可能不会把徐广进供出来,但是徐广飞他娘可就不一样了。
“别跟他废话了,咱们进去搜。”有人急于找粮食,忙提醒他们。
林炎城示意张松年,他一脚把小屋的门踹开。
这是间杂物房,里面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张松年一个个往外丢,很快,他就在靠近里面的位置找到大半袋粮食。
林炎城吩咐林建华,“去把林广飞他娘叫过来。”
林建华眼睛一亮,咻得跑走了。
众人瞧着徐广进的目光都带着几分不善。
林炎城大发善心,“大队长,你实话说了吧,你是不是跟徐广飞一伙的?要不然为啥你一大早上就找我麻烦呢?”
其他人也都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徐广进涨红着脸,举手发誓,“我徐广进对着m主席发誓,我要是偷大队的粮食,一定不得好死。”
林炎城微微眯了眯眼。这年代的人拿m主席当神一样敬仰,徐广进敢这么发誓,要么是他有自信徐广飞他娘不会把他供出来。要么就是他真的没有参与。
到底是哪一条呢?
很快,人被带到。
徐广飞的娘葛小梅听到林建华叫她,当时腿肚子就软了。
没法子,林建国让手下两个兄弟架着她过来。
到了这边,两人松开,葛小梅像烂泥似的瘫软在地,身体颤抖,连头也不敢抬。
“好了!你是想去劳改农场还是想继续待在五星大队,这就要取决于你到底识不识实务了?”
葛小梅手撑地面,死死地咬着唇,垂死挣扎着,“书记,我儿子没有偷粮食啊。他不是贼。”
林炎城拍了拍粮袋,“行啦!粮食都从你家翻出来了。你是当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瞎吗?”
葛小梅面色惨白,脑袋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她后背全都湿透了。寒九天气,冷风吹过,脊背如同刮在冰窖边上寒冷。
林炎城提醒她,“如果你不老实交待,你会跟你儿子一起发配到劳改农场,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病了也没人管,只有等死的份。”
避不过去的葛小梅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举手,怯生生地看着林炎城,“书记,我交待。我一定交待。你千万别把我送去劳改农场。”
林炎城点头保证,“只要你老实交待,我绝不牵连无辜。”
葛小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不是广飞去的,而是我家老头子偷的。”
众人哗然,就连林炎城都没想到,偷东西的居然不是徐广飞,而是他爹。
林炎城愣了一下,朝她竖了个大拇指,“呵,在儿子和男人之间,你选了儿子。行!那你跟我说说,另一人是谁啊?”他举起两根手指,“一共是两个贼。”
葛小梅一怔,狠了狠心,闭上眼,“还有一人是我。”
徐广进不忍直视。她居然撒谎都不会。难道她就不会随便找个替死鬼吗?
众人一怔。怎么可能?葛小梅身体这么差,跑几步就要大喘气。她是能扛得动粮食啊?还是能前后引开四个男人啊?
张松年火了,“书记给你机会,你居然敢糊弄我们,真是不识好歹。”
葛小梅双手捂脸,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