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者,无戏言。”
伏明廷脸上有了明显的喜色,他立刻走向唐箫,检查他的胳膊。
“嘶,他居然连骨肘都碎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他为我阻挡了全部的伤害,先生,拜托了!”慕君吾说着欠身叩拜,这份郑重让伏明廷神色凝重了一些:“这骨我会尽全力接,只是话说在前面,有没有后遗症,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明白。”
“给我搭把手!”
慕君吾立刻上前抬起唐箫的断臂,伏明廷将胳膊处的衣料剪开,以白酒擦拭整个臂膀,当他擦拭至腋下时,却愣住了--他看到了唐箫腋下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六唷
“怎么了?”慕君吾的位置和角度是看不到的,他注意到的是伏明廷的愣神。
“没什么,我在想怎么给他固定才能减少遗症的可能。”伏明廷说完转身放下擦拭的白布,摆弄器械,眼里却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几息之后,他就彻底镇定了下来,转身继续给唐箫接骨了。
……
“你说,慕君吾为什么不带我们一起去见那个人?”客栈里,玉儿好奇地问着身边的花柔。
“他自然有他的道理。”花柔喝了口水,娴静自然。
“你不好奇吗?”玉儿歪着脑袋:“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花柔眨眨眼:“好奇啊,不过只要唐箫能平安无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玉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花柔,我知道你相信慕君吾,但两个人在一起,彼此之间不该有隐瞒才对!他有事瞒着你是不对的!”
花柔不以为意的浅笑道:“他觉得该告诉我的,自然会告诉我,可能这个人……我们也没必要知道吧。”
玉儿翻了个白眼,嘟囔起来:“你啊,慕君吾做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
花柔莞尔一笑:“是是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两人在一起,就要彼此信任,难道你会不信唐寂吗?”
玉儿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郁色,无话可说了。
……
伏明廷放下毛笔,吹了吹写好的药方,递给慕君吾:“按照方子制三种丸药,依照次序,一月服一种,三个月后便当痊愈了。”
慕君吾非常恭敬地欠身接过:“多谢先生。”
接过药房,他埋首细看,伏明廷却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这个人,是和飞云一样吗?”
“不,就是一个朋友。”
“朋友?潘约那样的?”
“与朝局无关,他就是个局外人。”
伏明廷有些意外:“局外人……能为你做到这样,倒也难得。”
慕君吾闻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胳膊裹着木板绷带却还未清醒的唐箫:“是啊!他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我很欣赏他。”
伏明廷看着慕君吾微微蹙眉,随即又藏起了忧色:“人,我已经救了,公子也该走了。”
慕君吾闻言却有些惊讶:“我愿为上医,先生也不打算赐教吗?”
伏明廷卷起衣袖,取下一个带着的银色臂钏,递给慕君吾:“你拿着吧。”
慕君吾有些不解,但接过臂钏仔细打量:这臂钏是一条蛇的造型,蛇身上并没有花纹,但有两处砍伤。
“我在楚国已经是个死人,但楚宫之中有不少人都曾受我恩惠,只要把这个信物给他们看,他们都会鞍前马后为你出力。”
“这些人,我都可信?”
“嗯,都会为你肝脑涂地!”
慕君吾很诧异他的这份笃定,但看到伏明廷坚定自信的模样,又知道他并非胡诌狂言,便退后两步,郑重地对伏明廷作揖:“多谢先生。”
“好了,走吧!我这里你再不要来了。”
“为何?”
“这个臂钏,就是我能为你做的一切了。再来,也不过抱走我两坛药酒,何必来扰我呢?”
慕君吾神色复杂,犹豫片刻,再次俯身:“先生保重。”
“老常!套车送客。”
一刻钟后,慕君吾驾驶这伏家的马车离去,家仆返回伏宅,见伏明廷正伏于案头写信,便小声道:“老爷,客人已经送走了,我去坊上收账去。”
“不必了!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办。”伏明廷放下笔,吹了吹信瓤,一边封上火漆封印,一边交代家仆:“你立刻回一趟长沙府,亲手将信交给报国寺的圆明住持。”
“现在?”老常错愕非常。
“对,即刻就走!”伏明廷把信交给老常,又把一个薄匣子递给他:“你伺候了我十年,这趟去了就不必回来了,拿着这些钱回去养老吧!”
“老爷,您这是……”
“你走后,我会再请别人照看的,不必挂心!余生,你我各自珍重。”
老常神色激动,想再说话,却被伏明廷制止:“快走吧!记住,一定要亲手送到住持手中。”
老常看得到伏明廷眼中对这封信的慎重与关切,他使劲儿点了点头:“是,老爷安心、我一定亲手交给他,您……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