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坏?”曲悦不解其意,九荒虽是邪修,但在与人打架这档子事儿上,从来都是凭实力,没见他使用过任何损招,“你还会使坏?你能使什么坏?”
“就是……”九荒结结巴巴,实在说不出口。
就是抱着六娘,脑子里使劲儿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竭尽所能的使自己兴奋起来。
即使无法吸收转化神识力,单凭一身暴涨的剧毒,他与唐家老祖也有了一拼之力。
赢不过也可以牵制住唐家老祖,再加上曲唐和曲宋,赢面将有一半,另一半则看机缘了。
可他哪里敢告诉曲悦这个使坏的办法,若被她知道了,凭她的聪慧,一定会想起从前他被强敌打了以后,逃回来,假装重伤不治倒在她怀里的意图。
一定会脱了鞋子揍他的。
九荒咽了咽口水,决定先看一看情况再说。
曲悦瞧见他脸颊浮起一抹红晕,愈发好奇起来,连连打量了他好几眼。
他俩在后排密语聊天,曲唐已经准备动手了。
“前辈,那晚辈便以家学,来向您讨说法了。”
曲唐先礼后兵,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御风而起,双臂一抬,左右两侧以及背面,各出现一套编钟,钟有数百,蟠龙钟架,玄武钟座,青铜锈色,气势恢宏。
连九荒瞧见也夸赞:“气派。”
曲悦自豪的介绍:“大哥是我们曲家长子,父亲便亲手做了这套编钟送他,材料难得,三千界内独一无二。”
九荒默默说了一句:“原来六娘家里这么……”
“恩?”曲悦没有听清。
“没事。”九荒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唐净多年不曾与人动手,称赞了一句:“是个好宝物,你爹是个人物,但你还差得远。”
“起!”他喝一声。
旋即,万物尽皆淹没在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之中。
周围数百诡异石像,突然睁眼活了过来,咔咔扭动的身躯。
石像们大小不一,小的宛如黄狗,大的则似庙内天王。
或灵巧,或巨力,交错着组成一个法阵,将他们围困在中间,凶神恶煞:“杀!”
石像阵困不住曲唐,随他手势,编钟被内力敲打,微微晃动,厚重的钟音在山间回荡,攻击的并非石像,而是唐家老祖所在的神识桥。
曲宋则单手拨弦,指法利落,阻隔那些石像对曲唐的攻击,两人看似各打各的,所奏的曲子也不同,但钟声与琴音之间,存在着共鸣。
随后曲明才从意识海里召唤出自己的骨笛,跟上他们的节奏。
曲清闭目听了很久,似剑长的玉箫凭空浮现,被他攥在手中,当做利剑一般攻向石像。
因身法极快,玉箫被疾风灌入,发出呜咽的声音,每一次击在石像上,都是跟随着曲唐的钟响。
曲悦也找准了节奏,利索的拨弦。
刹那间,山谷内音波荡荡,鸟雀惊飞。
唯独九荒站着不动,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石像的窍门,一巴掌拍碎一个不成问题。
可他犹犹豫豫,动弹不得。
自己穿的如此体面,该用什么样的姿势跳出去?
自己的招式向来大开大合,会不会将新衣裳扯破了?
瞧瞧人家曲家兄弟又是琴又是箫,自己用巴掌去拍石像,是不是不太雅观?
难受。
这穿的不是法衣。
分明是贴了满身昂贵的符箓,将他一身功法全给封印住了。
第73章 渡劫期
九荒的内心纠结成一团乱麻, 举步维艰,加上神魂烙印带来的炽烤,额头竟凝结出一滴汗珠。
怎么办?
好急。
此时,曲悦正专心拨动琵琶, 弹奏的是《春秋十三曲》中,偏重于提升精神力的《惊鸿》。
头顶上, 她大哥手下编钟奏出的曲子名为《盛世》,下方的二哥则以碧玉琴辅之《国殇》, 雄浑壮美混合着万物悲泣, 引动天地气机, 一面结成巨大的钟罩将几人罩在内, 一面试图震荡两峰之间的神识桥,以音波与唐家老祖正面对决。
而余下的三兄妹待在保护罩内,迎合着大哥二哥的节奏, 一面破除石像清扫障碍, 一面将灵力源源不断的融入保护罩内。
五种乐器, 五种曲谱, 事先不经任何协商,已是恰到好处的合拍。
且有主有次, 相辅相成,浑然一体。
保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构建成一个坚实堡垒,反过来支持上方的曲唐。
然而石像交错间,突地又从崖边爬来许多黑色蜘蛛, 像是听到召唤,从万仞峰底部的深渊爬上来的。
压力陡然翻倍,曲悦这才发现九荒在她身后站着,一动也不动,没有任何表情,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一样。
“韭黄?”曲悦喊他,“你怎么了?”
担忧他是因为天罗塔制裁,想着要不要先收他回塔里。
被她一喊,九荒心里更着急了,他脱下来的旧衣裳在牢房里,手中没有可以替换的。
情势所迫,九荒一咬牙,直接将身上的十来层蚊帐纱脱了,收回进储物镯子里。赤着上身,只穿条中裤,瞬间感觉着从封印里解脱了出来。
曲悦愣了一瞬,顿时明白了他站着不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