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并不算错,不过谢侯离京三年,重新走马上任,有许多东西需要再上手熟悉过,这几日便很是忙碌,有时连饭食都来不及回家用。
谢笙很快换了衣裳到了李氏处。门外的丫鬟看见谢笙满是惊喜,正要行礼,被谢笙制止,轻手轻脚的进了门。
原该是摆饭的时候,李氏却闭着眼半歪在榻上,身边还站这个拿着美人捶的小丫鬟。
谢笙走过去,接了丫鬟手上的美人捶,轻轻为李氏锤肩。
感受到肩上力道换了,李氏睁开眼,却见了谢笙,面上露出些惊喜神色。
“好端端的,怎么做起这些事来,既要过来用饭,怎么也不先遣了人来说一声,若是我先用了,你再过来,又要吃什么?”
谢笙没说自己已经遣人来说过了,只道:“我若来的迟了,娘难道就不给我饭吃了?”
谢笙顿了顿又道:“这些事又怎么了,伺候我亲娘,难道不对?”
“你这孩子,”李氏心里熨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到底舍不得谢笙辛苦,只由着谢笙再给自己锤了几下,便叫人收了美人捶,“已经够了。”
谢笙如何不晓得是李氏心疼自己,却也只能顺从的搁下东西。
“前几日你去看了姑姑、姑父,他们可还好?”李氏问起了周祭酒夫妇,“转眼姑姑没几年就该到告老还乡的时候,先前姑姑与我通信时还说,他们老家也没什么人在,过两年要到蜀州去住。”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姑祖父自个儿倒是说过,他们当初成亲的时候,和老家的人起过嫌隙,恐回去后那些人给姑祖母脸色看,倒不如就去蜀州住着,左右曾在蜀州住过几年,姑祖母对蜀州也熟悉,便依旧回去。”
谢笙说着又道:“我想着若他们回老家去住着不顺心,倒也不如去蜀州。红玉姐的弟弟也在蜀州呢,到时候便请她修书一封回去,请他多看顾着些就是。”
“说的也是,”李氏叹了口气,道,“虽说没几年了,到底也还远着,到时候真怎么做,也是说不准的事。”
李氏说了这么一句,便也丢开不想,又问起谢笙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叫厨房加菜。谢笙这才说已经把自己的份例和点菜的牌子一道送到李氏这边的小厨房去了。
李氏放了心,便不再过问这些,只和谢笙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等到吃饭时,李氏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告诉谢笙。
“昨儿你爹回来,说是今年宫宴,咱们阖家都得进宫去。你身上还担着太子伴读的名头,到时候定然还得和太子殿下一道的。”
谢笙闻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若换了之前,谢笙必定要想法子不和严瑜一起出席的,如今经过了谢岫的事情后,他却有些改了想法。
一个人的出身,是最不能改变的一个东西,既然他生做侯府次子,也没必要全盘否定,这其中的好处他早就享受过了,这时候否认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把这个身份的好处发挥到实处。
总归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便是人家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在面对绝对的实力的时候,一切都只能算是纸老虎。
见谢笙听了这话,只是点头表示知道,并没多说,李氏就也没再多问。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没什么生命危险,李氏都不会去制止。何况谢笙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过两日咱们到庄子上住着去,”李氏帮谢笙理了理衣裳才道,“庄子上多草木,也清净。”
“怎么突然想起到庄子上?”谢笙有些疑惑,“我瞧着这几日给娘您递的帖子,都快赶上外头的雪花片儿了,去庄子上岂不耽误事。”
李氏闻言却道:“有红玉在呢,转过年你便要去考春闱,这时候散散心也好。”
这便是李氏的一片慈母心了,谢笙心里感动,端端正正的给李氏行了一礼,才道:“娘还能不知道我?最不会为外物动摇的,娘且安心!”
李氏听了这话,才道:“那你切不可再像这几日一般,用功过了头,连歇息都忘了。”
谢笙听了这话,才明白李氏这去庄子上的心思到底是怎么来的,原来还是自己这些日子的反常叫母亲担心了。便忙拍胸脯做了保证,这顿饭才和和气气的吃了下去。
只回去之后,谢笙却再也不敢像先前那样,一心只扑在功课上头,恢复了从前的作息。
在谢笙歇息前,他看着面前正剪灯花的捧墨,突然道:“好你个捧墨,都知道向我娘告状了。”
捧墨手一抖,剪得多了,火光只剩了豆大的一点,他并没争辩,垂手而立,只道:“是小人之过。”
谢笙定定的看了捧墨一阵,才收回了视线:“你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捧墨这才松了口气,乖乖去了。
等捧墨出去之后,谢笙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这些日子用功,不怎么出门,夜里歇的也迟,便是捧墨不说,李氏也必然会知道,何况这种事情以前并不少,谢笙也从没在意过。
只是以前不在意,不代表以后不在意,尤其如今皇帝渐老。谢笙也要去考春闱。待谢笙得中,身份便再不相同,他的消息,可不能随意的从自己身边人口中传出去,即便是告诉李氏,也得有选择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