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远方,带着奢靡的气息,银光如海。月色一波一波,像翻涌的浪潮从勾破夜空的殿檐上一直延伸至天边。
阴谋暗寂在尘嚣里的声音,弥漫着整座宫闱。
蜿蜒曲折的廊桥浸在银色光辉里,如水晶般透明。廊桥尽头凤尾森森,竹影婆娑如舞,浮闪着若隐若现的身影。仔细看去,那一身冰雪融成的素白,俨然是一衣衫简约的女子。
逶迤莲步似春水逐波一样在脚下绽开,踏上朝阳宫前的洁白玉阶,于身前泻下一片银辉月华。身姿婀娜的拦在守在门口的侍卫跟前,
“本宫乃是玉宸宫的柳妃娘娘,有要事与昭和公主相商,尔等还不速速让开。”
任罢柳烟儿言语令尽,守在朝阳宫前的大内侍卫不为所动。身躯岿然如山的屹立在原地,面不改色的答,
“公主此时不再宫中,娘娘请回!”
“放肆!”怒意由此而起,红唇稍微一抿,横生的冷意从柳烟儿眉间掠过,
“本宫是柳妃娘娘,这宫里头还没有本宫去不得的地方。让开。”
“恕卑职难以从命!”挡在柳烟儿跟前的身躯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侍卫毅然回答。
“你……”迎面而来的闭门羹吃的柳烟儿甚为不快,恼怒的挥甩一下云袖。拧起娥眉,已然到达此处,岂有无功而返的道理。猛的拉起侍卫的手,抢过侍卫手中的长剑,横在侍卫的脖颈间。
正想强行的步入朝阳宫中,宫门后缓缓踱出来一道明丽的身影,朝着柳烟儿微微欠了欠身,
“娘娘何苦如此,既然来啦。就请吧!”那从宫里头走出来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昭和公主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秋念。
得秋念此言,宫门口守卫的侍卫才肯放行,让柳烟儿踏入宫内。
走入大殿,秋念伺候柳烟儿入座,让人奉了茶,直言,
“娘娘请稍等片刻,公主去了太后宫中陪太后用膳。奴婢这就请公主回来。”
“好。”柳烟儿点了点头。心中安安忖度着,此时易无鸢不在宫中,真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如此堂而皇之的闯入朝阳宫中,一来是想确定柳怜儿是否真的已死,二来,若柳怜儿还活着,那她就送柳怜儿一程。
既然易无鸢不在朝阳宫里,那正是极好的。
等的秋念步行出去,柳烟儿抽个空当转到后殿的暖阁。许是因为朝阳宫门口戒备森严,后殿里倒是无人看守。
馨暖生香的暖阁里,点着晕黄的宫人。泛黄色的光辉透过五彩的灯座,洒在暖阁金色的地砖上,潋滟出七彩的颜色。
鹅黄色的纱帐漫在床榻之上,轻拢在金色的钩子里,床榻上躺着的人影清晰映入柳烟儿的眸中。
走近过去,柳烟儿看的非常的清楚,正是柳怜儿。
心里猛然的一抽,柳烟儿精致的小脸在一瞬间失去应有的颜色。手中握着随身携带的帕子,几乎是秉着呼吸靠近过去,扬起手指放到床上躺着的柳怜儿鼻下。鼻翼下呼出的微弱热气,震惊的柳烟儿连连后退几步。
居然,居然真的还活着。
慌忙转头看顾四周,看见无人之后,柳烟儿拿起手中丝帕。慢慢移步走到柳怜儿的床榻边,撑开手中的丝帕,就往柳怜儿的面门盖去,
“怜儿你别怪我,只怪你自己命不好。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若不死,我便不能安生。”一席轻言,像是与自己说的,更像是与躺在床上的柳怜儿说的一样。柳烟儿拿着丝帕的手,在轻微颤抖着。
咬了咬牙,闭着眼睛蒙了上去。走到今日一步,她万不能心慈手软。冒着如此大险进来,为的就是将柳怜儿杀人灭口。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心中一横。
“娘娘,你真的这么狠心?我可是您的家生奴才,由小就在你身边伺候着你,明知你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奴婢还是不顾一切的帮您做了,您居然这样对我?”没有等到柳烟儿的丝帕蒙到柳怜儿的脸上,柳烟儿的手已经被柳怜儿握在手中。
明亮的眸猛的睁开,眸中清光吓的柳烟儿落下手中的帕子,跌向后方,
“你,你是人还是鬼?”
“娘娘你觉得呢?”捡起柳烟儿落下的帕子,柳怜儿缓慢的从床榻上起身。
“你果然没有死?”定了定心神,柳烟儿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如果我死了,还有谁能证明娘娘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呢?”似是刚刚起身耗费太多的气力,柳怜儿本是无血色的脸,变的更加惨白。单手抚在心口处,不住的咳起来,
“咳,咳,咳!”
“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么?”见的柳怜儿如此模样,柳烟儿心中越发安定,
“本宫告诉你,你今天非死不可。”
像是信了柳烟儿的话,柳怜儿眉间簇起一缕惆怅,
“多年的主仆情意,你居然如此狠心?”
“你别怪我。”窜出来的戾色压去柳烟儿眼底最后一丝怜悯,她大步走上前,
“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如今事情有变,若你不死。定然会被人查出,于绯诗与许皖年之事是本宫陷害的。所以为了本宫的前程,只有牺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