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凄凉还历历在目,所以,她才会愈发在乎那点温暖,在她醒来的那晚,有这样一个人,在寿宴上为她解围,在她倍感孤寂的雨夜,又让下属送伞给她。
又或许,因为宋柏彦见过她最狼狈落魄的样子。
他给予的,是类似长者的关心。
而不是她见惯的漠视。
人都是这样,渴望得到在意的人的关注,她亦没有例外。
这种在意似乎又与情爱无关,仅仅是因为投桃报李。
“昨天中午我和你父亲一块吃饭。”唐黎抬头,看到宋柏彦正在沏茶,他低沉的嗓音款款而来:“听你父亲话里的意思,打算和夏家结一门亲事。”
说着,宋柏彦的目光重新投回她身上,这一次,已经卸下严肃,有了少许暖意:“今晚你们来夏家,应该就是为这桩亲事。”
唐黎是默认的态度。
见她不作声,宋柏彦又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固然没错,不过现在社会,你们年轻人自己的想法更为重要。”
唐黎下意识回问:“你难道不是年轻人?”
话出口,她才察觉语气不对。
唐黎稍稍抿唇,宋柏彦却笑了笑,尔后开腔道:“我已经老了,比不得你们这些十几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很少有人肯承认自己老了。
特别是在事业前程方面大有所成的上位者。
如果真的服老,古代皇帝就不会在晚年纷纷求长生不老药。
美人迟暮,英雄末路,都是世上最无可奈何的悲哀。
这种悲哀最令人同情也最令人惋惜。
听着宋柏彦像是自我打趣的回答,唐黎不禁想起上辈子,自己在檀宫外见到他,透过半降的车窗,35岁的男人,两鬓早已染霜,即便身体不好,却不显病态的虚弱,反而让他的五官线条越发冷硬。
也是那年,s国的西部发生一场严重的动乱。
作为国家首脑,宋柏彦就此事在檀宫前发表重要讲话。
唐黎还记得当时在电视上看到的报道。
宋柏彦着一身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搭配海蓝领带,当他站在演讲台前,记者的闪光灯此起彼伏,高大挺拔的身姿,成熟内敛的气度,他的西装左领处,白头海雕的国徽,举手投足间尽显上位者的威严和绅士气度。
两个月后,西部的动乱被武力强行镇压。
此刻,唐黎却无法将眼前的男人和那个手段强硬的政治家相提并论。
可能是因为——
宋柏彦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不可接近的一面。
书房的门忽然被敲响。
一颗小脑袋从门缝探进来,宋景天瞧了瞧唐黎,然后巴巴地看向宋柏彦:“大哥,我可不可以请求家教辅导?”
宋柏彦知道他想找谁,也就没再留人。
唐黎被宋景天拉出书房,小家伙叹了口气,开始指控她:“你看我,这个时候还不忘来救你,你自己做的事,对得起我吗?”
唐黎问:“你的生字表都抄好了?”
“这不正要回去抄。”宋景天把她带到自己房间,不忘把门掩上:“你先在我房间待会儿,等胡叔回来,我就让他送你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