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林林心头将肖珝从发梢到脚指头都骂了一遍,踉踉跄跄地被他拖朝前,直至那房门口,她才凄凄哀哀地转头看着他:“那……我真要进去吗?”
肖珝挑眉:“不进去吗?”
“要不,要不我陪您聊聊天,看这夜月明星稀,可不正是赏花赏月的好时辰吗?”涂山林林尴尬地扯着脸笑,笑得整个狐狸脸都酸了。
还是独自在山里当狐狸比较好,至少不必如此应付着旁人,尤其是这种笑里藏针的人。
“正是同房花烛夜,您当是与太子殿下共赏!”肖珝说着,毫不客气地一用力,将涂山林林推入房内。
还不待她回过神来,肖珝已急将房门闭上。
他朝旁招了招手,唤来一直悄悄候在旁的顾翰林,顾翰林又招来几个侍卫守在门外。
肖珝沉眼道:“盯好了。”
顾翰林拱手,又低声问:“太子妃可是有什么问题,白日里听说她疯了?”
“我试探了一下,她神识很清楚,但似乎是失忆了,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也不认得我了,我诓她我是白朝轶,她也信了,”肖珝道,“也不知她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包氏的什么阴谋,总之是大意不得,你帮我守好她了!”
涂山林林被肖珝一掌推入房内,又见两人在门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怒气上头。
要知她当狐妖多年,除了那群狼,还没有谁敢对她如此不客气过。
她凝下神,默念咒语,胸口起伏,猛然抬起掌心,一股气冲出掌心,直朝那两人人影攻去。
门板晃了晃,只听其中一人仰头看了看,说:“好像起了点风?”
涂山林林:“……”
她又再屏住喘息,咬紧了唇,掌心烈风扇动,轰得房门噌噌作响。
只见那个自称大学士的人也随之点点头:“好像是起了点风,那我先找个地儿睡个觉吧,今日可把我给累惨了!”
涂山林林:“……”
堂堂狐妖神技,如今居然被人称作“起了点风”!?
涂山林林气结,跺脚暴跳起来,望见那床榻上的被褥隆起,想必那太子仍在熟睡中,于是坏心上头,准备找人出出气,转身以掌心相对,一股气打在那被褥上,那处却是毫无反应。
“我堂堂狐妖涂山林林……如今……如今就是个废狐狸啊!”涂山林林咆哮,无从发泄,龇着牙朝那床榻上扑去。
没有神技,她还有牙齿能咬人!
结果她整个身子软塌榻地陷入了被褥中,那人早已不见了。
她顿时一股子难过上头,只得又起身扑向房门处,一拳一拳地锤那木门,对着门外守卫大喊道:“快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可是堂堂狐……堂堂太子妃啊!”
任凭涂山林林如何叫唤,那门外的人就跟聋了似的丝毫不为所动。
她嚷了半天也觉是对牛弹琴,没了力气,只能气鼓鼓地往那床榻边一坐,却立马感到背脊升凉,反手摸了摸后背,更是汗如雨下。
也不知何时,她的背脊上被画上了一道咒,渗过几层衣衫,紧紧地附着在皮肉之上。
依她五十年来勤学之功,可知这咒伤不得身,更不会要了她的命,只是她将被困在一道结界之内,无法离开此范围。
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居然出了这一损招啊!
涂山林林悄悄爬到窗口,指尖沾了唾沫,在窗纸上戳了一个洞,隐隐见整个东宫被一道浅浅幽蓝的光缓缓地笼罩住。
看来的确是有人故意如此,目的就是要让她无法从此脱身。
“难道……被人发现了我的真身?还有道人来除妖的吗?”涂山林林汗下。
如今她没有修行,更有些止不住的恐惧。
但她再仔细一想也觉不妥,她是死了之后再重生于这太子妃身上,并非是以生魂来附着人身,任凭如何道法高深之人,也不可能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察觉出狐狸味儿来。
她嗅嗅腋下,很肯定包林林没有狐臭。
而一道风花雪月的念头点醒了她,她从前听过话本子,知道世间有人爱而不得,便将所爱困于其中。
足够变态的做法!
那么,敢在东宫明目张胆布结界的人,唯有那个太子了。
她一合掌,镇定自语:“看来,八成是这太子太喜欢这个太子妃了,所以才用结界把她困在东宫内,防止她跑了。”
就像她身为狐狸时,会将喜欢的野鸡野兔都往窝里揣。
喜欢的东西,当然都要好好地藏起来。
只是如今她要从此处离开,大约不是那么容易了。
而既然那太子那么喜欢这个太子妃,接下来要做的,就让他不那么喜欢了就行。
涂山林林暗自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第4章 放火
涂山林林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了个不□□稳的觉。
梦里,五十年前开悟于她的那个白发道人站在她跟前,掌心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她抖抖浑身漂亮的棕红色长毛,像有一道白光透入她脑中,直直地洞穿了她心底,神识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