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郎起先抵死不认,说这一切都是谏官信口开河,叫皇上切莫听信谗言,直到谏官将当时朝廷下发的赈灾款数目与江西灾民所得的灾款一一对应,李侍郎才百口莫辩。
皇上震怒,立刻将李侍郎关押进了天牢,随后又派了锦衣卫去抄家,没多久的功夫便从侍郎府密室内抄出了足足五千两黄金,数目之多令文武百官乍舌。
与此同时,锦衣卫还意外发现了侍郎府后院底下埋着的五具女尸,其中三具已成白骨,还有两具依稀能辨认出容貌。
锦衣卫稍一盘问府中下人,下人们便把府上大少爷李志虐杀丫鬟的事情全盘托出,李志当场便被抓了起来。
不过才半天的功夫,李侍郎遭捕,李志被抓,李夫人当场晕倒,李府上下陷入了一片混乱。一些刁钻的奴仆知道李府已完,趁乱抢砸财物,李大小姐拼命去拦,被一个奴仆当场刺死。一时间李府哭喊声一片,方圆百里都能听到李府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令人心惊胆战。
方氏听完了这些消息,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怎么会这么突然?李侍郎在江西水灾贪污一事你父亲与我聊过几句,当年锦衣卫花了整整半年的时间查找证据,可因为朝中官员官官相护,什么证据也找不到,最后不了了之,现在这些证据是怎么突然凭空冒出来的?那谏官有这么大的本事?”
秦宁之坐在方氏下首的小杌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慢慢喝着,若有所思道:“只怕是背后有人想整治李侍郎以及一脉的势力,那谏官不过是被当枪了。”
李侍郎与晋国公府多少有些牵连,难道这人针对的其实是晋国公府?
秦宁之默默想着,心里充满疑虑。
“那你允儿表姐,会不会被牵连?”方氏担忧道。
虽然她看不惯吴氏,但终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并不想看到她们因此遭遇祸事。
秦宁之安慰道:“不会的,允儿表姐还未过门,并算不上是李家人,皇上再生气,也不至于罪及方家,只不过……”秦宁之说着,摇了摇头,“允儿表姐怕是找不到好人家了,舅母一心攀龙附凤的希望要破灭了。”
这哪里是嫁不到好人家,这是根本嫁不出去了!
“允儿真是命苦。”方氏叹息道。
不过转瞬一想,原本嫁给李志的可能是宁之,现在这算是逃过一劫了,又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是舅母求仁得仁。”秦宁之却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同情。
虽然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她预想的那样,但李志被抓,李府被抄家,她的目的也就已经达到了,至于方允儿如何,只要她死不了,重挫一下方家的锐气也没什么不好。
“母亲,你可不要去多管闲事,今天舅母的嘴脸你都看到了,难道你还想以德报怨?”秦宁之见方氏一脸忧心,搁下茶盏,严肃提醒。
母亲一向心软善良,很多时候都好了伤疤忘了疼,好在今天早上吴氏闹了一场,否则母亲早跑去方家做好人了!
方氏闻言,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诶,母亲明白。”
秦宁之不放心,继续道:“若是方家的人找上门来,母亲您就称病不见,我去解决他们。”
方家的人一心打着秦府的主意,如今方允儿出了这样的事,攀高枝的梦破灭了,等他们回过神来,只怕又要巴着秦府不放了。
晚间的时候,秦寅抽空回了趟府,在吃晚饭的功夫,把李侍郎府的事情跟秦宁之和方氏简单说了一下。
他对李侍郎为何会突然遭殃确实是毫不知情,甚至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搞得鬼,只道此人非同寻常,能够绕过孙尚书和晋国公府的势力去查证这件事,又说现在这个形势,李侍郎是肯定保不住了,只等着看下面是什么人能坐上户部侍郎的肥缺,便能对幕后之人猜到一个大概。
然后又叮嘱方氏,“如今皇上的气还没消,还不知会不会牵连到方家,所以无论方家的人怎么求你,你都不要淌这趟混水。”
方氏放下碗筷,慎重地点了点头,“这些宁之都跟我说过了。”想了想,又纠结道:“老爷,李家会怎么样?李大少爷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这位侍郎府的大少爷是她曾经为宁之相看的,她始终不敢相信差点成为了宁之夫君的人,会是这样一个歹毒的人。
秦寅的脸色很难看,一拍桌子道:“那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死不足惜!今天下午他经受不住拷打,已经全都招了,按照他的供述,被他虐杀的婢女多达三十八个!锦衣卫经过一个下午搜寻了大约二十多具女尸,有些尸体看着还只是五六岁的孩童!”
方氏的手一抖,手边的碗瞬间掉落到了地上。
伴随着瓷器碎落的声音,方氏的眼睛血红一片,“李夫人,她当真是要害我的宁之!”
亏她之前还觉得李夫人温柔大方,善解人意,她真是该死!如果不是宁之不同意,她就害了宁之一辈子!
方氏心里一阵后怕,手和脚直打着颤,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秦宁之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背安抚,“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谁都没有被害不是吗?”
方氏紧紧地抓着秦宁之的衣袖,颤抖着声音道:“是母亲对不住你,母亲太愚蠢了,连是非好坏都分辨不了,若是,若是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母亲也不能独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