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死士的护送下,和亲卫们一起在大盛隐姓埋名,蛰伏于此,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实现你父亲的意愿,杀回去。
你可能知道,你的祖父冒顿单于,在废弃你父亲之后,又重立了储君,但后来,又再次废弃。
如此往复三四次。
后来冒顿被最后一任鲜卑太子,也就是你的二十一皇叔杀死。你二十一皇叔拓跋永登位,成了现在的单于。
但你不知道的是,如今鲜卑的朝政把持在丞相和大将军的手里,连拓跋永都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等到太子拓跋昌长大成人,他们就会将拓跋永废掉,立昌为君。
所以,现在的鲜卑皇室,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薛琬顿了顿,“你就算杀回去,将皇位夺取,等待你的也是一大堆麻烦的事。更何况,你这个前前前前储君之子,这个身份实在是不够看的,没法让你名正言顺地回去。”
被冒顿单于废立的太子太多了,论资排辈,也没法名正言顺。
拓跋祐沉声说道,“我知道你想对我说的,不只是这些。来,我听着。”
薛琬笑了起来,“你对我还挺了解。”
她点了点头,“没错。虽然你这身份不够看,但若你非要杀回鲜卑,夺取王座,如今倒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拓跋昌,并不是拓跋永的亲生孩子,他甚至都不是你们拓跋家的血脉。他是拓跋永的侧妃和丞相的私生子。
你只要利用这一点,回去拨乱反正,就可以将拓跋氏所有的力量集合起来,为你所用。
师出有名,又名正言顺,讨伐了丞相和大将军之后,这皇位你要自己坐,还是让给拓跋永,那都是你的事了。”
拓跋祐皱了皱眉,“你上次说,你知道丞相的秘密,原来就是这个吗?”
薛琬笑了笑,“这还不够是个大秘密吗?那些人之所以能够挾天子以令诸侯,不过只是因为拓跋常在他们手里,而拓跋昌是拓跋永唯一的血脉,当这血脉也破碎了,那他们还能做什么?”
她顿了顿,“你不要问我有什么证据,我远在皇城,哪里能够找得到你们鲜卑人的证据,这,就要靠你自己去发掘了。”
拓跋祐狐疑地看着薛琬,“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事实。”
薛琬歪着脑袋望着他,“你别嘴硬,你心里知道,我说的是事实。而且,只要你回去之后有心去找,自然也可以找到证据。”
她笑了笑,“好啦,我答应过你的事,会做到的。至于要不要杀回去,那就全凭你自己做主了,反正我该给你的报酬,也足够多,这些银子,应该也够你招兵买马回去收买人心的了。”
拓跋祐心里沉吟,确实,这几次跟着薛琬出去干买卖,收获都极大,他得到的这些银两,恐怕是整个鲜卑皇族都不可匹敌的。
坐拥这些巨大的财富,他就此安然过活,想必这辈子都可以生活得很好。
甚至还可以给他的子孙安逸的生活。
可是男子汉大丈夫,真的要在富贵温柔乡里度过此生吗?
他目光一深,低声说道,“多谢薛七小姐指点,若是事成,我拓跋祐答应你,此生只要有我在,有我的子孙在,鲜卑永远都为你打开大门。”
薛琬闻言,知道拓跋祐还是选择了重返家乡。
虽然可惜,但是却也不算意外。
安逸的生活自然让人舒坦,但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落叶归根,哪怕回去之后迎接他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但总算能够找到自己的根,或许还可以成就一番更大的事业。
她伸出手来,“相识一场,即是缘分。虽然之前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我想,我帮到你的地方更多,希望你以后想起我时,都是我的好处,不要再计较我的失礼了。”
拓跋祐笑了起来,握住了薛琬的手,“你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有趣的姑娘,若不是年长你太多,说不定我会……”
他没有说下去,反而看了一眼萧然,笑着说道,“我这一去大约是不会再回来了,往后余生,是否还能再得相见也说不定,在别过之前,就先祝二位能够幸福!”
薛琬满面笑容,眼中有化不开的甜蜜,“你真会说话!”
她顿了顿,“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我再送个消息给你。等你回到鲜卑之后,可以去找慕容松,他将会是你推翻丞相的最大助力。”
拓跋祐认真地向薛琬抱了一拳,算是谢过。
他并不知道薛琬一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少女,是如何能够知道连他都不知道的这些秘密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遇,他不想刨根究底。
他只知道,能被她选择,其实是一种幸运,他靠着这种幸运,解决了许多实际的困难,如今,居然还积蓄了可以杀回鲜卑的实力,这就足够了。
离开的时候,拓跋祐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只带回我从鲜卑带来的人,龙虎拳馆其他的人,我都给你留下。算是,对你的报答!”
薛琬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拉着萧然的手,一起上了马车。
天色逐渐暗了,西天的云彩绚丽婀娜,一如当初他们第一次从龙虎拳馆离开的那天。
那个时候,薛琬对萧然说,“十一,我们的征途才刚刚开始,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她问得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