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以来,他并不愿意去深思关于白琴的事情。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白琴变成最终那个样子,跟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这种感觉让他时常会感到愧疚,莫名的不安和罪恶感。
他无法正视这样的感觉,只能选择回避。因而,他也回避了白琴事件中众多的疑点。
首先,当初他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透过磨砂玻璃所看到的门外人影是否就是白琴?如果是,那么她为什么会悄悄出现在自己的寝室,一句话不说却又默默的离开?
其次,倘若按照南郁城所说,在案件进行的过程中,自己曾经存在生命危险,那么既然已知凶手是白琴,以白琴对自己的感情,不应当会对自己下手。
并且,倘若她真的对自己动过杀机,那在南郁城出现之前,她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干掉自己。
然而她却没有。既然没有,那么南郁城所说的危险,又是从哪里来的?
第三,在这个案件中,还有一个隐形杀手,也就是那个挖心的人。他的存在虽然对于整个案情的开展并没有大的影响,但是却为案情增加了一丝扑朔迷离的因素。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挖心的目的是什么?他是否就是南郁城口中所说的那个幕后人?而南郁城为什么在提到他的时候表现得如此讳莫如深?南郁城所说的危险,是否就是因为这个人?
第四,醉酒误入小树林的那一晚,自己究竟是真的时隔多年再次梦游,还是别有隐情?
第五,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南郁城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认定凶手是白琴?
按照南郁城所说,之所以怀疑白琴是凶手,是因为凶手夺取了受害人的眼睛和耳朵。这种对五官的剥离可以炼制一种让人“重塑”的药物。
白琴需要这种药,是因为她想要借此改变自己一直以来的生活,想要抹杀掉过去的自己,重头再来。
可关键是,南郁城所说的一切都没有问题。但,他怎么知道白琴希望重头开始呢?!
他所有的推断,都有一个前提条件。
这个前提就是:他必须要对白琴的生活非常了解,清楚的知道她缺少什么,她需求什么。因此,当受害人的尸体上呈现出五官缺失这样的特征的时候,他才会迅速的将目光放到白琴的身上!
但是倘若这样说来,那么岂不是南郁城在案件发生之前,就曾经认识白琴?!
可是这也说不通。
以南郁城那样的性格,作为一名警察,如果他早就知道白琴身处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必定不会坐视不理。他会想办法让白琴从她父亲手中脱离出来。而倘若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后来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因此,“南郁城在案件发生之前就认识白琴”,这个假设是解释不通的。
那如果不是这样,南郁城究竟又是如何判定白琴是凶手的呢?
对于这些问题,林珩从来没有向南郁城开口求证。一方面是出于自己的逃避心理,另一方面,是他不愿意去猜忌南郁城。虽然很多事情无法解释,但他愿意往好的方向去想,毕竟像白琴这样的事件毕竟是少数,生活中是没有这么多跌宕起伏的事故的。他愿意相信平淡的生活会把他的疑虑磨平,让他慢慢的恢复到从前那样简单而充实的生活中。
然而,三个月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开始忘记的时候,却发现其实这些事情一直都没有从他脑海中散去。它们始终顽固的盘踞在那里,得不到答案,就永远不会终止。
想到这里,林珩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决定破罐子破摔。
走到阳台上,南郁城正靠着墙抽烟。
他的烟瘾很大,每天会抽一到两包烟,但他身上的烟味很淡,混合着他惯常使用青草味沐浴液,让林珩每次靠近他的时候,都有一种微醺的错觉。
“醒了?”南郁城见他来了,将烟头捻灭:“你是打算今天就走?”
林父前两日给林珩打了电话,再三嘱咐林珩今年记得回老家去祭祖。原因是他自己今年因为生意的缘故在外地出差,无法分身。并且按照往年的情况,祭祖一般都需要一周左右,像林老爷这种常年不着家的人,让他放弃自己数百万的生意,花一周的时间呆在乡下,就为了拜祭一个死去多年的祖宗,在林老爷的字典里面,这种低效率零收益的事情,显然是没有实际c,ao作价值的。
因此,这种没有实际c,ao作价值的事情,从林珩成年开始,就完全的落到了他的头上。
林父这一脉是比较传统的老式家族,每隔一年都会有一次全家性的祭祖活动。地点是林珩现在所处的这座城市辖内的某个地级市名下的小镇上。小镇位置偏远,交通不便,再加上祭祖涉及到看黄历、选时辰种种麻烦事,因此一般情况下林家人都会提前几天到场,顺便联络家人感情,来回大约是一周左右的时间。
前几天林父打电话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南郁城也在场,正好听到了他们的通话,林珩便大致的跟他解释了一下。恰好南郁城最近在忙着查一个地下停车场的案子,平日里也少有在家,因此对于林珩离开一周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今日正好是林珩准备回老家的日子,原本打算一早起来就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没想到头一天晚上做了这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