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筠淼还未梳头,但已经换下了寝衣,穿着一身绛色窄袖的氅衣,青丝垂腰,盈盈地福了福身子,“给四爷请安。”
那笑容温婉又不怀好意,像是故意用自己的淡然端庄嘲讽眼前之人。
胤禛如同被人逮了现行一般窘迫,愣了愣才道:“你起了。”
“嗯,”年筠淼语气淡淡:“今日要给福晋奉茶。”
回了话,快步走向罗汉床抱起还留有胤禛体温被子,扔回了里间榻上。
她拍拍手,转头浅笑道:“好了,我去叫人进来伺候。”
乖巧得不像话。
胤禛伸出胳膊挡住年筠淼的去路,低头看她,沉声发问:“你怎么了?”
年筠淼下巴轻翘,眨着水光盈盈的大眼睛,一派无辜,“四爷是什么意思?”
“很高兴?”这话连胤禛自己听着都觉得酸。
年筠淼点头,“床铺又软又暖,睡得好,自然高兴。”
新婚之夜这般度过,她竟然还高兴?
也罢,兴许她原本就盼着分床而睡,想到这一层,胤禛的手缓缓垂下,于他而言是孤枕难眠,于年筠淼而言,许是逃过一劫吧。
“那四爷,我去叫人了?”
胤禛心里烧起一股无名火,狠狠道:“妾身,你是我的福晋,在我面前得称妾身。”
“是,妾身去叫人来伺候。”
年筠淼像是化开的糖,甜甜软软,摆出随你怎么拿捏的姿态。
胤禛看着她连背影都透着欢快,很快,失落感便取代了愤怒,他叹了口气,想起昨夜心间一闪而过的欢愉,自嘲地笑了,人是他的人,心不是他的。
胤禛不大喜欢与生人有身体接触,特别是梳头这件事,这些年贴身伺候胤禛的人这些年只有高无庸一个,偶尔歇在哪出,便有福晋侍妾伺候着。
高无庸担心年筠淼手上不利索,卡着平日里四爷起床的时辰已经侯在院里了。
年筠淼开门轻呼,高无庸提着梳头匣子迎上来,打了个千儿道:“奴才见过侧福晋。淑雯端着茶碗,垂首跟在后头,她昨儿等了大半夜,也没见里头的人叫水,心里就惴惴不安,今儿一进来,就见四爷脸色不好,心想昨夜这里人定然是出了乱子。
年夫人是过来人,担心女儿面皮薄,曾背着年筠淼嘱咐过淑雯,说女子头一次会痛,新婚之夜未必温存,叫她留意着屋里的动静,担心年筠淼情急之下冲撞了四爷,若有任何异样,回门的时候都必要如实告诉自己。
淑雯打量着恐怕真是被夫人给说中了。
高无庸给胤禛梳头,淑雯伺候年筠淼梳头,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篦子划过发丝的唰唰声。淑雯忧心忡忡,年筠淼却是满脸的不在乎,正随手把玩着一只小巧的木雕。
其实年筠淼心里也怯,她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四爷房中已有的人相处,思来想去一个晚上,最终定下了战略方针:抱紧四爷的大腿。
她只有让四爷高兴了,其他人才不会欺负她。
结果她这一乖巧,四爷倒适应不了了。
年筠淼半低着头,偷偷瞥了一眼镜子里四爷的侧影,心想,都说君子温润如玉,但四爷这块玉怕是从千年雪山下挖出来的吧,明明喜欢自己,非得整天冷着一张脸,何苦呢,搁到二十一世纪,简直就是注孤生。
胤禛一扫,猛然回头,年筠淼做贼心虚,慌忙收回目光,一着急,手中捏着的木雕滚落在地上,啪嗒一声。
胤禛没再管她,对高无庸道:“我先去活动筋骨,在正厅用饭。”
年筠淼一会儿要往正厅给福晋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