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张脸都是蜡黄,不见一丝血色,嘴角和眼下还泛着青晕,在夜里,这张惨白的脸的就更吓人了。她呆呆地放下镜子,不懂为什么一次月信竟会如此来势汹汹,即便是没叫太医调理身体之前,也不会像这样严重。
胤禛抿着嘴唇,皱着的眉头将一勺汤送到了年筠淼唇边,柔声道:“喝吧,不烫了。”
年筠淼抿了一口汤,还手忙脚乱地想要安慰别人,“其实没那么严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她说话声音不大,底气也不足。
胤禛挑动眼皮看了一眼故作轻松的年筠淼,喉结滚动了一下,艰涩道:“你小产了,大夫说是操劳过度所致。”
年筠淼睁圆了眼睛,好半天才明白胤禛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见过沉睡的狮子慢慢抬起头颅吗?你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到凶狠的光。
这就是年筠淼在那个当下看着胤禛的感受,他一勺勺给自己喂着红枣汤,动作小心又轻柔,但目光仿佛能杀死人。
他低喃着,像是对年筠淼说,又像是自然自语:
“我们的孩子没有了,胤祥被软禁了,他们总得一点点,还回来。”
他们?
年筠淼的脑子还不大灵光,一时间没想明白这个他们指的谁。
“淼儿,”在叫出这个名字的瞬间,笼罩在他身上的那股让人闻风丧胆的凶狠瞬间褪去,只剩愧疚和心疼,“你安心养身体,这段日子什么都别想。我会把胤祥救出来,也会让那些躲在背后,不顾一切想把这水搅浑的人付出代价。”
\quot;十三爷获罪是有人故意陷害吗?\quot;忽然之间,年筠淼意识到了什么,小声问:“是八阿哥他们吗?”
胤禛点点头,伸手把年筠淼搂进怀里,微凉的薄唇贴在她额角亲了亲,嗓音似寒冰:“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尽管年筠淼靠在胤禛火热的胸膛前,但这句话仍旧听得她不寒而栗。
年筠淼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她还没有想得太清楚,但小产这件事或许与别人无关,不是操劳忧心过度所致,恐怕跟她自己每天服用的避子药有关。
但这个时候,年筠淼没办法再去跟胤禛说这些,她怎么能跟他解释清楚自己这些年都在用避子药,不想给他生孩子。
那天之后胤禛的变化非常明显,那曾经被小心收起的锋芒,他性格中一直压抑着的暴戾的部分开始蠢蠢欲动。
他甚至发落了两个十三爷府中的下人,直接叫人打死了,这两个人被八阿哥胤禩收买,胤祥替废太子胤礽做的许多事都是被这两个人走漏了消息。
年筠淼终于明白了,他对八爷党的入骨的痛恨就是自这一刻起的,但她从前不知道的是,他恨他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和那个没办法出身的孩子。
********
胤祥的软禁并没有像小说描写的那样持续了十几年,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恢复了自由,但是他的身体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他的腿上生了骨疮,病逝缠绵,太医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是不能痊愈。
而胤祥的病情直接导致了十四阿哥胤禵政治生涯中的第一次崭露头角。
康熙五十七年,准葛尔部出兵攻打西藏,西藏汗请求清廷出兵支援,而能够带兵出征出任抚远大将军的最佳的人选便是胤祥,但胤祥腿上的顽疾未愈,虽然他多次请旨,但康熙再三斟酌之后,仍是叫他安心养病。
与此同时,胤禛上疏举荐十四阿哥为抚远大将军,他的举荐连胤禵自己都无比吃惊。
出了乾清宫,胤禵快步追上胤禛,不自然地笑着:“多谢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