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谨慎小心地听着,连连点头。
皇帝又和太子问了几句功课才离开,他一出去就瞧见了候在外头的索额图。
皇帝顿时冷下一张脸说:“朕久不见卿了。”
索额图自从被皇帝革了职,已经良久没有入内近身伺候皇帝,反倒是见太子多一些,太子此刻也为自家叔舅姥爷说话:“索大人常来监督儿臣功课,前日还带来了母后的旧物给儿臣做念想。”
皇帝没吭声,冷眼打量着低眉顺眼的索额图,一段时间不见索额图倒没了索相的威风,变得小心谦恭了不少。皇帝转身抚了抚太子的凉帽,看着太子却是对索额图说:“卿有心了,好好照看太子吧,你好歹也是做过大学士的,平日务必记得要多用仁义礼孝教导太子。”
索额图刚要说话,突然见皇帝的总管太监从旁给皇帝附耳传话,他还没跪下,就看见皇帝已经拔腿走了。
最疑惑不解的要数太子,他懵懂地叫了声索额图:“索相,这是怎么了?”
索额图略有所思地说:“大约……”
他却没说下去,太子又叫了他一声,他想了想说:“大约有急事吧。”
太子点点头:“也不知道什么事那么着急,不过好在皇阿玛今日看着对索相和颜悦色了些,孤这心里好受多了,改明儿孤一定在皇阿玛面前替你求情,帮你早日复职。”
索额图深深一揖:“多谢太子。”
太子忙拉他起来:“宫里宫外也只有索相向着孤,孤不帮您还能帮谁。”
太子皱起眉头又道:“大阿哥整日就仗着明珠,恨不得把孤踩死,等索相复起了,孤倒要看看他还能横几日。”
“太子,慎言。”索额图压低了声音说,“大阿哥不过是莽夫,不足为惧。”
“哦?那索相觉得孤有何可惧?”太子生嫩的脸上露出和年龄不相符的狠厉,“孤怎么觉得处处都可惧呢?”
“您是太子。”索额图替太子扶正云肩和凉帽,“大清未来的皇帝,您无所畏惧。”
···
什刹海畔的明珠府邸今天是禁卫森严,原本守卫禁城的护军此刻将明珠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俨然是一幅要发生大事的样子。而穿过游廊进入府邸的西花园却是另一番幽静的景致,渌水亭旁建有一座幽静的小楼,二楼的厢房内正焚烧着淡淡的檀香,垂下的珠帘后一年轻的男子依在炕上翻开手边的书册,他对面横摆了一张软榻,榻上侧卧着另一个男子,原本清俊的脸因病而消瘦得几乎快脱了型。
炕上的男子这半个时辰都在翻手中的书册,嘴角一直带着一抹笑容。“容若,为何你给他取名叫作《饮水词》?”
纳兰容若脸色灰白,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了,他好似感受不到身体的病痛,嘴角边却噙着一抹浅笑:“回皇上,奴才这是想到了《桯史记龙眠海会图》中的那句‘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想来人这一生不正是如此么。”
皇帝听出了他语气中淡淡的疲态,想到仿佛老了十岁的明珠和终日以泪洗面的觉罗氏心中里也是十分惋惜。“你这一生还长着呢,何必急于在此时就下结论。”
容若自然是懂皇帝今天缘何来,也明白皇帝为何说这样的话,身边的人也许还有许多的执念和不舍,他却是已然看开。 “奴才已经有了后代,对老父老母有了交待,如今奴才的词也写完了,今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容若……”
皇帝的声音被淹没在容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里,皇帝下了炕走到榻边端起茶杯凑到他嘴边喂他喝了几口水。容若喘了口气道:“奴才谢皇上。”
皇帝叹了口气,“你我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