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右手拉着我的胳膊,左手按着我的右肩轻轻移动了一下肩关节,他握着我的手臂往上一推。
“嘶……”
一阵刺骨的疼痛,我咬着唇,脸色刷的白了。
“脱臼。肱骨与肩胛骨的肱肩关节向后脱臼,关节囊有些撕裂。”安德鲁皱着眉,缓缓放下我使不上任何力气的手臂,就像对待一个随时可能散架的模型,“大概摔在地上的时候撞到了右肩。”
噢……
忍着疼痛,我扁着嘴望着安德鲁,像个受伤的小兽。
他轻哼了一声。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怎么不保护好自己。”
……废话,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吗。
怨念地瞥了他一眼,我闷闷地别开脑袋。
安德鲁的“家”收拾得很干净,与窗外贫民窟的世界截然相反,小小的客厅以白色调为主,雪白的墙体,黑色的桌子,白色的沙发,简洁的线条,却透着一丝不苟的作风。
身上,沾满鲜血的外套下白色的睡衣被汗水与血水浸湿,我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头发凌乱着,我索性扯下发带,任由发丝披散在肩上,蓦地,感觉到喉咙一阵腥味,我忙用手背堵着嘴,但止不住剧烈的咳嗽,咳出= du.的血喷在手背,溅在白色的睡裤上。
一小叠面巾纸无声地递到面前。
“……”
沉默地接过那略显粗糙的纸巾,我默默擦去了手背的血,满嘴苦涩,像饮了血一般。
心底一片冰凉。
感觉自己像个将死之人。
安德鲁蹲下身,望着坐在沙发上的我。
“感觉怎么样。”
“不好。”
“我说的是你的肺部。”
“我说的也是……”话音未落,感觉到一阵冲喉的血气,我忙用手中的纸巾捂住嘴。
“咳咳……”
暗红色的血迹慢慢浸湿了三四层粗糙的纸巾,残食着,扩散着,染红了白色的纸。
“……会痛吗。”
“呼吸的时候,有点。”
我望着他越来越冷的脸色,心里打着小小的算盘,把病情描述得减轻了几分。
弓着身子,我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频率,似乎任何一点更大幅度的呼吸都会让肺部的伤口更大地撕裂。
沉默地打量了半晌,安德鲁稍稍收回视线,他的双手交叉在胸前,呈思考状。
“大概震伤了肺部。”安德鲁抬眼,望着我的眼神严肃认真,“小女孩,你试着保持较缓慢的呼吸频率,尽量不要做太剧烈的动作,以免急促的呼吸对肺部造成二次损伤。”
他像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叮嘱着我需要注意的每个细节。
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垂在肩上,我擦去嘴角的血迹,听着他谨慎的叮嘱点了点头。
其实他是个好人。
我望着安德鲁那双黑夜般的眼眸,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平静,似乎没有任何突发情况能够让他大惊失色。他像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对于一切事情都有自己的打算,保持着准则,干脆利落。
一时相对无言,安德鲁低下头,从身旁的小药箱里拿出一些消毒药水和纱布、剪刀。
“伤口。”他简单明了地指示。
我微微张开口地呼吸着,尽量不让自己的呼吸牵拉到肺部撕裂的伤口,放下手中的纸巾,我稍稍低下身,抖着脱臼的手臂想要挽起裤腿。安德鲁温暖宽厚的手掌下一刻按在我的肩上,似不带一丝力度地将我重新推回了原来的坐姿,右手拿起剪刀,他沿着我大腿的伤口缓缓剪开了我的裤腿。
睡衣的布料黏着撕裂的伤口,尽管安德鲁放缓了动作,但还未愈合的伤口还是不禁满满渗出鲜血,沿着暗红色的伤口溢出。
我咬着牙,抓紧了身下的真皮沙发。
像是感受到我的隐忍,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动作,剪刀的锋利端稍稍偏了一个角度,沿着布料的横纹一点点撕开。
我沉默地望着他紧抿的嘴角。内心因他刻意放轻的力度不觉流过一股暖流,面前这个身材强壮的男人,能够面不改色与尸鬼搏斗,能够熟练使用枪支弹药,精通格斗术,特种部队退役士兵,却也有这么温柔细心的一面……
我不禁有些感谢,那个未知的委托人,是他委托安德鲁照顾我。
“是不是偷偷地在心里夸我?”安德鲁头也不抬地开口。
“你、你哪来的自信。”
瞬间被猜中心思,一丝慌乱,我抿了抿嘴移开视线。
“小女孩,你这么蠢,早晚死在天罚里。”他沉着声音挖苦。
“我会努力比你活得更久一点。”我寸步不让。
安德鲁轻哼了一声。
“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哦?我倒认为这并不难。”我一挑眉,轻轻靠着沙发。
听着我的声音,安德鲁稍稍抬眼,却对上我一脸“好好给爷包扎”的表情,危险地眯了眯眼睛,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大汉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我努着嘴,望了望大腿的伤口。
潜台词:伤员至上,懂?
安德鲁瞪了我一眼,略咬着牙继续给我包扎。
我心头闪过一丝莫名胜利的小成就感。
虽然一脸不爽,但安德鲁的动作却丝毫没有马虎。他谨慎地剪去伤口处的布料,用棉花沾了沾消毒药水,轻轻碰了碰伤口最外缘的皮肤,接着一点点朝着冒着血的伤口移去。过氧化氢消毒水能够杀灭伤口处的细菌,触碰到消毒水的皮肤“嘶嘶”地冒着白色的泡。
我咬着牙,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