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的脸本来被冷水冲刷得雪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眨眼工夫两颊竟然就泛起鲜艳的红晕。被盛林握住的小臂,即便隔着衣料,也能觉出惊人的高热。
盛林现在百分百笃定这个侍应生是着了道,被人下了药。
会所里这样的事相对会少些,但也没法杜绝。
以这人的状态,盛林没办法独自带他出去,留他等在这里自己去喊人也不安全。
盛林略微想了想,就给孟慎打通电话,让他找带班经理过来处理。
侍应生抖得更厉害了,呼出的气体几乎都带着热度。他领口的衣服早就被自己扯破,透着粉色的颈项和胸膛被指甲抓出道道血痕。
盛林怕他再伤到自己,一边安抚他,一边握住他手腕伸到水龙头下,想继续给他降温。
两人的皮肤直接贴合在一起。侍应生忽然发出一阵凌乱的喘息。
“走开!”侍应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什么?”盛林还没觉察到不妥,就觉眼前一花,被眼前的人一把反握住手臂拉进怀里,低头吻下去。
二
一张还只能称之为陌生的面孔陡然压迫至眼前,盛林脑海出现了短暂空白。等意识到突然覆在唇上的热度是什么,盛林猛地偏过头剧烈挣扎。
被药物控制的侍应生丧失了理智,伸手抓住盛林脑后头发强迫他仰起头,牙齿凶狠得咬住盛林下唇。
这一口毫不留情。
剧痛瞬间在唇角炸开,盛林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要被撕裂了。再没那个心思顾忌会不会失手伤人。盛林一手作势往侍应生颈侧斜劈,趁他下意识偏头要躲,曲臂抬肘猛力撞击他侧脸。
侍应生低哼一声,脚下踉跄着后退一步,箍在盛林腰部的手臂松了一些。盛林趁机挣脱他往门边跑。刚要拉住门把手,身体又被一股蛮力夹持,整个人都被侍应生压在门板上。
“有完没完!”盛林大吼。
侍应生充耳不闻,这回竟聪明得扭住盛林双臂,另一只手全凭本能去撕扯盛林的衣服。两人的身体紧密得贴合在一起,盛林清楚地感觉到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炙热下体,蛮横抵在自己臀部。
盛林头皮发麻,又气又急,全身都在发抖。
强烈的被侮辱感彻底点燃了盛林的怒火。他咬紧牙关,头部忽然往后一撞。背后的侍应生刚好被他砸中鼻梁,疼痛之下搂着盛林一起跌倒在地板上。
一个被药物泯灭了意识,一个被愤怒掌控了思维。两个人都完全失控,死敌一样在地板上翻滚殴斗。
当侍应生瞪着野兽一样猩红的双眼,掐着盛林的衣领掌掴他,盛林脑中最后一根弦“啪”得崩断了。
他骤然爆发出近乎恐怖的力量,像撕破布片一样把侍应生从自己身上扯开扔出去,眼看着他的身体撞在门板上,抬脚对准他的腹部狠踹下去。
洗手间的门板被撞开。侍应生像一具轻飘飘的人偶跌出门外,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边上的护栏的才停下来。他像是陷入了昏迷,上身微弓着背,一手搭在腹部,呕出一小口血后就完全不动了。
盛林站在原地激烈喘息,眼底仍然纠结着疯狂的怒意。外面的风掠过敞开的门板吹过额头,盛林打一个冷战,大脑霎那冷静下来。
盛林快步走到侍应生身边,刚要弯腰查看情况,前方几道人影急匆匆跑来。
“eric!”似乎注意到盛林情况不对,孟慎在外人面前喊了他的英文名。
盛林退到一边迎上去,“出了点问题。”
“没事,这里你不用管了。”会所的工作人员已经围过来,孟慎脱下外套披在盛林肩上,遮住他凌乱的上衣,“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替我跟一下那边的情况。他……”盛林往身后看了一眼,工作人员正把昏迷的侍应生往担架上抬,“好像伤得有些重。”
孟慎也看到护栏底下的一小摊血迹,点点头:“行,我跟着他。那让鹏辉送你……”
“不用。”盛林皱眉摇了摇头,“谢了。我一个人可以。”
孟慎看盛林神色还算平静,也没再坚持,拍拍盛林肩膀,转身跟上抬担架的人群。
盛林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儿风后去停车场取车。
车子离开会所驶出一段停在路边。盛林按下车窗点了支烟,吸到一半孟慎的电话打进来。得知那边没有大碍,盛林跟孟慎闲聊几句挂断电话。
今天失控了。
盛林仰头倚在靠背上,把吸进的烟雾吞进肺部。
十八岁之后他手底下就有分寸了,二十岁后基本没再动过手。可今晚那一脚踹出去的时候,他完全没考虑到“后果”这两个字。
“我不想看到我的儿子变成一个可以无视别人尊严甚至生命的纨绔子弟!”
“那你呢?!我也不想看到我的父亲变成一个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的骗子!”
记忆深处,很多年前跟父亲争吵的一幕再次浮现。
那时他有多大?十五或是十六?
突然意外得知自己最敬爱的父亲竟然还有过另一个家庭、另一位妻子,甚至另一个儿子,正处在叛逆期的他好像一夜间遭受到了全世界的背叛。他到处惹是生非,与人无谓争斗,肆无忌惮得用暴力宣泄自己的愤怒、失望、悲伤,还有……恐惧。
是的,还有恐惧。那种明白自己不再是唯一,忐忑于也许会被舍弃的恐惧。
香烟燃至尾端燎到指尖一小片皮肤。盛林身体一颤,从回忆中醒过来。
他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