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茆辉这才来了点精神,他朝身旁的美人打了个响指,那美人立刻会意的上前,取了画轴,回到茆辉塌前展开。
卷轴缓缓卷开。
茆辉单手支着脑袋,微微眯开一点眼睛。
卷轴卷到一半。
茆辉的眼睛已经整个睁开,那流光四溢的丹凤眼,仿佛夜光杯中的美酒,又醇又醉人。
终于,画卷整个舒卷开。
茆辉已经从榻上弹起来,一把夺过画卷,一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睛凝视着画中人,眼中充满了火热的占有欲。
那是一副仕女游春图,那女子侧坐在碧溪之畔,拈花一笑,粉面含春。区区半面妆,便已是妖艳若斯,细细打量,竟觉其周身无一不媚,举手投足间尽是妖娆。
“哈哈哈哈,果然是国色天香!”茆辉从胸膛中鼓出一阵笑声,看来当真是欢喜至极。他展着画卷,从榻上下来,竟是连鞋也懒得穿,一双赤足在波斯地毯上走来走去,“此女何在,速速带来见我仙王不朽!”
小厮见此,便知自家主子对这女子已是志在必得,这情况只发生过两次,上一次,便是那在街上看见的绿衣美人。
只是那绿衣美人神秘的很,根本是个看不清深浅的泥潭。
“李福!”茆辉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小厮这才回过神来,不迭的磕头道:“是是,爷,明天奴才便将此女送来。”
“好。”茆辉这才满意的勾起唇,回了榻上,竟将那画像敞在身边,似要与那画中人同眠。
服侍在他身旁的美人们脸色极其难看,连带着看向小厮的眼神都变得不那么友善起来。
“奴才先行告退。”小厮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自讨苦吃,那些美人再恨他又怎样?他是小厮,靠给主子挑选美人讨生活的,除非他死了,或者不要吃饭了,不然他肯定要四处搜罗年轻美貌的佳人。
“恩,下去吧。”茆辉心不在焉的挥挥手,全副心神却都在那画上。
眼见这情况,小厮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松了一口气。
高兴,是因为主子越喜欢他挑选的美人,他得到的赏钱就越多,家里的小子们就能继续在私塾里上学,未来当个举人秀才,不用操持他们父亲这样的贱业。
松了一口气,那是因为茆爷他终于肯将目光从绿衣美人身上移开了,若是他还坚持要那绿衣美人,恐怕……他迟早要步那八个小厮的后尘。
次日。
杨县十里红妆送嫁队,百日流水纳妾宴。
而千柳一干人等,皆趴在醉仙居三楼的窗台上看热闹。
同一时间,一楼,戴着面纱的荼蘼也倚着门框看那街上的盛景。
一阵风吹来,荼蘼的手帕被风吹落,荼蘼紧走两步将帕子捡回来又回了屋内。
窗台上的千柳低头向下看去,没有?自己刚才好似真的看到一个红衣美人的背影啊。刚刚自己看花眼了?
“小姐,在看什么?”自已看着千柳几乎探出去大半年个身子,赶紧拉住她奇怪问道。
千柳怏怏收回视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这下面的十里红妆上。
这不是茆辉第一次纳妾了,但如此声势浩大却是第一次。那妾虽然坐的是小轿,入的是偏门,但是迎亲的队伍绵延十里不说,连流水席都持续上了一个月,使得沉香镇整个都弥漫着一层酒香。
从流水席上回来的男人们逢人便说,“茆老爷新纳的妾,啧啧,十指纤纤,金莲小小,不看容貌,光看体态就已经让爷遍体生酥……”
而从流水席上回来的三姑六婆则多半在一起唠嗑:“那茆辉不过是纳个妾,邻近三个镇的红烛红布都给他用光了,甚至连颜色相近些的粉布都不剩,他到底想怎么样?让别人家的女孩子穿白衣嫁人么?然后洞房花烛的时候点白蜡烛么?”
这外头的风风雨雨千柳完全不再理会。
……天气酷热的难以想象,她简直想把自己藏进地窖里,抱着冰块直到秋天来临。
“柳主子,醉仙居的冰窖没冰了。”影寒推开门,炙热烫人的阳光从他身侧照进来,落在千柳的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