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我高兴得快疯掉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了一次面的男生抱有这种想法。

我一直看着他离开，他的身子很瘦削，带着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然后我一直看他，直到他走进大楼再也看不见为止。

我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那里翻看我刚才给他拍的那张照片。

我知道他为什么能在第一时间吸引我了。那是因为他身上带有的那种气质，像是被希望笼罩着，阳光点点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不真实……这个画面，让我很想流泪……

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我知道我爱上了他。是的，二十三年来，几乎与爱情绝迹的我，对一个男生，一见钟情了。

但是我一点也不怕，爱上男生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也一定能接受我的。

那时的我，就是这么天真。我原以为，那天，他的流泪，是因为释然过后；那天，他的流泪，让他整个人都像解脱了一样……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我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

旁边的小男孩很紧张的看着我，我伸手一抹脸，满是泪痕。

我勉强地笑笑，对他说:“哥哥没事！”

“嗯。”小男孩点点头，拿着书跑开了。

看着小孩子的背影，我自嘲地笑了。他还那么小，生活有着那么多期待，那么多希望，可是我……我失去了他，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那么绝望。

我觉得很难过，只能抬头看着天空。

但是在这一刻，我却突然醒悟:那个时候，原来……展宁的笑……不是因为拥有希望而微笑，而是……因为绝望……

我忽然觉得很恐慌，看着公园里走来走去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竟然没有发现，我竟然没有发现……

他害怕了，他绝望了，可我居然没有发现……

那个时候还傻傻地拿着照片，自以为是地评价他是因为得到希望而喜极而泣……

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然后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在大街上我用手摁住眼眶，眼泪滑过指尖，我开始嚎啕大哭，一遍一遍地对着天空大叫:“展宁，对不起……”

来往的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但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亲爱的，对不起……

☆、佟言行第三章

2010年12月

佟言行

在我了解到事情真相后，我又是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12月了！真的很冷，昨天还下雪了呢。

我记得展宁最喜欢下雪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陪他做完检查，刚刚回到病房时就开始下雪了。不顾疼痛的身体，展宁兴奋地站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雪花，眼睛闪亮亮的。

“我真希望我能好好地在雪地里玩一天。”那天展宁是这么说的。

看着他逐渐黯淡下去的眼睛，我觉得心痛得都要裂开了，但为了他的身体，我也只能压下陪他出去的念头。

看着窗外不断飘落的雪花，我把手伸出窗外，接住了一瓣。

它几乎是立即融化的，并没有停留多少时间。看着那一摊水，我再次握紧了手心。思绪却飘到了今天早上言安给我发过来的那封邮件上。

展宁去世后，言安怕我在家胡思乱想，毕竟我是自由摄影师。于是8月的时候就给我找了一份工作，在他的公司上班。

邮件的大概内容是，一个月后s市要举行一个摄影比赛，他希望我能去参加。邮件最后的话语十分直接，他说他发现光是让我有工作做是不行的，这半年状态依然很不好，所以他希望我能更忙，最好忙到什么也想不了。

我没有想太多，几乎是立即就决定了我要参加这个比赛。

摄影比赛的主题没有限定，任由参赛者随意发挥。没有一点犹豫，我马上就想到了我和展宁第一次见面时我给他拍的那张照片。

我并不期待那个金奖，我只是希望能通过这样的一个方式，来纪念我和他的爱情，它并不是人们想着的那么不堪，它和世界上所有的爱情一样纯洁，美丽。

最重要的，那是我和展宁的爱。

我上网找了找这次比赛的相关信息，大体浏览了一下我就着手开始准备比赛的事情，截稿日期是在这个月30号，没关系，我可以慢慢准备。

我翻出了以前给展宁拍的照片，还专门做了一个相册，第一页就是我们初遇时给他照的那张照片。

我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的他，一如当初他躺在床上，我抚摸他的脸一样。指尖擦过表面，有些轻微的声响，我看着他，有点恍恍惚惚，好像在看着上辈子的他……

那时候他多瘦啊，仿佛风轻轻一吹。就能把他刮走。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就是一直都这么瘦，去医院的时候总是带很多有营养的食品给他，逼着他吃，但是他始终越来越瘦，也越来越憔悴。

那时候我多傻啊，以为他生的是小病，还傻傻地问他什么时候出院……

他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我还记得，当我出去给他打水时，在茶水间听到那两个护士的谈话。

一个说:“你知道5号病房的那个男孩子吗？”

另一个答道:“知道啊，就是展宁嘛。”

一听到展宁的名字我立刻就愣了，站在一旁悄悄地听她们的话，可是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犹如五雷轰顶。

“展宁今天早上做化疗的时候又躺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看得我都哭了。你说，既然确诊了还只有一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