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太多花样,也没有多余的技巧,每一次两人都同第一次那样,贴靠在一处自`慰。两块肉靠在一起,肩膀和脑袋靠在一起,心自然也靠在一起了。有时程显打头,有时岳骏声学着样接手,这种事可不分六七岁不六七岁,脑中的那根弦只要被弹响,任谁也知道该怎么才能最快乐,该怎么做才能舒服至极。
岳骏声很满足于这样的快乐,至少目前他不需要更多了。程显那里也是满足的,但对他来说更大的满足是在心里。他没有将这事做到最后,他也不会告诉教导岳骏声这事的“最后”是什么。他只希望眼下的状态可以延续得长久、再长久些,让他再多拥有一刻这具可爱的肉`体,让他再多拥有一刻这可爱的肉`体的主人给予他的爱情。
是的,爱情——还有幸福。这些遥远又堂而皇之的字眼,程显从未奢望自己可以拥有。如今他诚惶又诚恐地看到这些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他默默地受纳,将对未来的隐忧暂时抛到身后。这是属于他这只兽的美好时光。
“哦,程程……”事后,岳骏声每每靠在程显身上轻喘,小笨犬日甚一日地黏腻程显了。
程显总是默默地将他接下。在身体与身体的互相温暖中,在近的可以察觉彼此的心跳的时刻,日后的隐忧就如同纱窗上的浮灰,是算不了什么的。这一刻他们身心都在一起,这一刻时间走得是那样温柔的慢,这一刻他们共同听见了外面秋虫的第一声鸣叫——
“程程。”
“嗯?”
“没什么,我就喊喊你。”
“嗯。”
等到树上的叶子黄过了一半,程显在快递公司的活计也忙了起来。一连十几天,程显开着小轻摩马不停蹄地跑,有时需要配送的包裹太多,带不过来,他不得不将岳骏声撂下。好在这情形不常有,也就那么一两次而已。可是我们的小笨犬已然抱怨委屈了,他不可想象这些长得这么丑的塑料包裹是他不得不跟程程分开的理由。尤其那一天,他跟程程正在家里踢皮球踢得高兴,那个叫手机的匣子就呜呜呜震动起来。他就知道不好——他的“情敌”始终不肯放过程程,要将程程注意力从他身上引开。
那边程显一听说这么多包裹,就皱了眉头,想推掉却是晚了,只好硬着头皮接下。然后他想了又想,才低低地对小草包道:“骏骏,你自己先玩会儿皮球,我去干活,很快就回来。”
“我不跟你一起?”岳骏声问。
程显也很低落地,“东西太多了,坐不下你……就这一趟,乖。”
每次程显一说“乖”,岳骏声就真的会很乖,其实就是程显不说,他也会很乖的。他抱着皮球点头,说:“那你快回来。”脸上很难过的样子。这时程显走过来,给他一个缠绵的热吻,大大地安慰了小笨犬的心。不过当程显的吻一离去,他又开始觉得空落落的,觉得这并不宽敞的一室一厅空旷的可怕。
他听到程程从外头锁上了门,那声音听了真让人伤心。诚然,这不是岳骏声第一次一个人在家;诚然,以前程显也有过突然出门办个事,让他自个儿在家待上十来分钟。可是他多么讨厌这漫长的十来分钟啊!那么安静的怕人的死一般的十来分钟。即使他将电视机的声音调到很大,即使他刻意将桌子椅子擦了一遍又一遍,也压不下心中的惶惶。他很乖地答应了程显会乖乖在家,答应的背后却是一派忧郁。他太离不开程程了,一分钟也离不开;他的心早就长到了程程那里,程程一走,他的心便也被带走了,只留下他一只失心丢魂的小笨犬,抱着勉作安慰的皮球,孤单单地等待亲爱的主人的归来。
程程不在,小草包一个人也不想踢皮球。他一脚将皮球踢到墙根,就跑到阳台上扒着窗子往外望。从阳台上能看见一个丁字路口,程程无论出去回来都要经过那个路口。路口处有矮墙,有孤零零的电线杆,还有他们经常买冰淇淋的那家小文具店。岳骏声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干,光是撑着身子扒在窗口,拼命地望着路口,望着路口的那一片儿,望着那一片儿灰蒙蒙的天,望着天上漏下来的点点阳光。他就这么呆望着这些,除了程显,什么也想不起。他想着程显的脸、程显的身体、想着程显那天生的深色的肌肤和举重选手般的身材。
但是程程比任何举重选手都要好看,岳骏声这样想。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反正他就是觉得程程好看,瞧那一双总叫人看不透的食肉动物的眼睛!
可是不知为何,岳骏声总感到程显的眼睛里有一股悲伤,一种很硬很硬的悲伤,绝不是电视里哭哭啼啼的那种悲伤。感觉到程显的悲伤真叫人感到难过,可是小草包也因此更爱程显了。岳骏声总是想象自己就是那个能消除程程眼中悲伤的人,——不然还会有谁呢?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又酸又甜,这么长时间来他也一直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