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文玘终于用弟弟的衣服将眼泪擦干了,这才抬起头来,脸颊不知是因为气闷还是不好意思而有些发红。
文玘抿着嘴角笑了笑,抚摸着弟弟的左脸,道:“来,我给你揉一揉,揉揉就不疼了。”
文斐眼中透出了笑意。
薛璁迟来的葬礼让京城的上空笼上一层薄薄的y-in霾,但不论怎样,晋王这个大功臣归来还不是不得不迎接的,过了两天,晋王妃的状况似乎也稳定下来了,文玘就为弟弟举办了一场宫廷夜宴,算是接风洗尘。
麦飒死后拙利继承了汗位,但是拙利远没有他的哥哥那样强悍,赫狄部落在短短一个月里迅速分裂成了多个小部落,草原又恢复了当初那纷争不断的分裂状态,这就意味着几年内都不必再担心突厥入侵了。
不但外患没有了,内忧也渐渐少了。
之前试航的两艘海船回来了,根据使用中出现的问题工匠们修改了原有设计,给新海船定型。文玘采纳了容煜提出的意见,允许商贾注资。正如容煜所预测的那样,商贾对特权的追求超乎想象的狂热,大量资金涌入新水军,数额之大新水军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在满足了新水师的需求之后,剩下的金钱一部分归还了内府,让文玘一分钱没少就多了一支新水师。还剩下一部分划入国库,用于修缮桥路、城墙。
不过要说那里不尽如人意,却是科举。此次科举因为文玘出人意料地突然允许商贾之后参与,直接导致大量儒门子弟拒考抗议。虽然文玘不把这点不和谐的声音放在眼里,不过省试结果出来,临时应考的商家子弟毕竟比不得多年来苦心钻研的儒生,成绩整体不行。但更让文玘觉得不痛快的是,他觉得还算有才的容煜成绩也很糟糕,这说明什么?有才的人不能获得好成绩,那么朝廷靠的是什么?选拔出的又都是什么人?
文玘想改,但一时也不知从何入手。
除了这一点瑕疵,世道太平,国运昌隆,水涨船高,皇帝轻松,大臣自然也是春风得意。宴席上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畅怀的笑容,不少人上前向文斐敬酒攀谈,试图和这个红得发紫的王爷拉上点交情。
经过草原一役,晋王在百姓口中声名鹊起,以前大家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受皇帝宠信的王爷,而现在他们却知道这还是哥能征善战、功勋卓越的王爷,更有心人发现,晋王同样将自己的封地治理得井井有条、欣欣向荣。一时间,“文武双全”“大智大勇”“文韬武略”各种各样的赞美词都加之于其身上,各方媒婆也都纷纷出动,不论晋王是否已经有了晋王妃,都加足马力地试图将各家女儿嫁入王府,哪怕做小也无所谓。晋王府门口瞬间成为媒婆们角力的终极赛场,每天都能在此看上三四个回合的唇枪舌战,让蹲点看戏的闲杂人等大呼过瘾。
但不论外界如果喧闹,晋王始终像个没事人似的,不见得踌躇满志趾高气扬,也不见得韬光养晦以避君嫌,以前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看他总是一脸淡然,宠辱不惊,就算是朝中老臣也不得不竖起一个大拇指,暗道一声:这涵养功夫,太到位了!
眼下,面对若干人的“围攻”,文斐也只是淡笑着,不拒绝也不积极,只是偶尔会在不经意间看一眼主位上的皇帝,但这点微乎其微的小动作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文玘浅浅抿着酒,静静地看着满堂喧哗,宴会进行到中场,喝高的武将们声音越来越大,会合着其他人的声音让大殿中嗡嗡作响,令人耳膜隐隐作痛。文玘揉了揉眉宇,终于还是受不了这种吵闹,默默起身离去。
第 50 章
一出大殿,迎面而来的寒风就让文玘打了个激灵,但还不等他心里冒出那个“冷”字,就有一件温暖衣物披上了他的肩头。
“陛下,请保重龙体。”
有些陌生的声音在在身后响起,文玘疑惑地回头,来者居然是容煜。
容煜自那次献策之后就没有再见过,文玘差点儿要将他忘记了。
文玘拢了拢披风,发觉并不是宫中物件,也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柔软顺滑,十分轻薄,但比其他这种厚度的布料都保暖,看做工也是十分j-i,ng细,想来是容煜这个大商贾的玩意儿。文玘起了一点恶作剧的心思,便说:“你这披风朕很喜欢,算是你的贡品吧。”
容煜微怔,随后无奈一笑,道:“陛下喜欢是臣的荣幸。”
捉弄了人,文玘的心情陡然好了不少,露出一丝笑容,道:“来吧,朕特准你陪朕散散步。”
文玘以一种特别强调出的高傲口吻对容煜下达了“圣旨”,那扬起下巴挑起眉毛的样子活像得势的小人。容煜不由得微笑,很是配合地鞠躬,故作卑微地说:“小人遵旨。”
御花园里充满了雨水过后的草木和泥土的芬芳,文玘慢慢走着,容煜则默默跟在他身后。
“光鹤,”文玘叫容煜的字,“你现在都留在京城?”
“是的,家中有些事情需要臣留在京中打点。”
“生意?”
“是。”顿了顿,容煜说,“陛下解除商贾限制之后,家里准备试着来京中做些买卖。”
文玘漫不经心地问:“哦,是吗?都卖些什么呢?京中似乎各种东西也都有吧。”
容煜笑道:“呵呵,主要是从海外运来的奇巧珍玩。”
“都有什么?”
“这个……比如像陛下身上这件披风,就是用极北之地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