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低温环境下心肌纤维的损伤与修复。”董乾坤立刻装模作样地端着封面,“哎丁隶,中科院的课题组最近在研究这个。”
“是吗,我看看。”丁隶眼明手快接过来,抽出那本《阁楼》塞到抽屉里。
“丁隶董乾坤!”主任一拍门板,“你们两个小子胆长肥了啊,上班时间看这种东西!”
老董嘿嘿两声。
“笑什么笑!给护士长知道还不骂死你们!——下次记得关门!”
“是!一定牢记教训!”老董敬礼。
“这还差不多。”主任孺子可教地伸出指头点了点,“那本书没收了,一会拿到我办公室。”
“一定的,主任慢走。”丁隶点头。
就这么简单了。
烟,病人,男性杂志,同事间的插科打诨,往那个空了的地方扔进各种东西,应该很快就能填满了吧。
住院部的露台上,阵风吹起白大褂,一点红光忽明忽灭,丁隶趴在栏杆望向远处,周围的人群缓慢移动着,静到没有一点声响。
可他为什么连一丝回音都听不见?那些东西一直往下坠,往下坠,像是丢进了根本没有底的深渊。
说起来就是刚工作那时候学会抽烟的吧。丁隶深深吸进一口,对这既视感无能为力,他就像一个倒霉的大侦探,自以为找到了一堆证物,满心期待地翻找着,直到挪开最后一口皮箱,才发现那后面连着的,原来是个巨大到透不进一丝光的黑洞。
烟灰一折,从六层的高度掉落。
丁隶莫名涌起一股烦躁,不知哪来的火气,一把将脖子上的桃木珠扯下来,扬手扔下楼去。
“点头摇头。”
齐谐一声唤,铜绿色的小怪物便从空气里蹦出来。
“我来啦,我来啦,齐先生有什么吩咐呀?”
“他们三个现今如何了。”齐谐问。
“谢家少爷在0813看书呀,姓卫的笨蛋趴在办公桌上打呼噜呀,丁大夫在医院的露台上抽烟,刚才把那颗桃木珠子扔了呀。”
啧,齐谐皱了皱眉。
“呀呀呀呀!”小鬼一乍,浑身绿毛都竖了起来,摇着手脚乱蹦,“齐老板不要杀我呀!千万不要杀我呀!”
“我何时说要杀你了。”齐谐振开扇子,“去给我盯着他,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报。”
“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啦!”
一道绿色咻咻在房里弹了几下不见了。
齐谐拿起电话拨了内线:“叫钱助理来一趟,我有事跟她谈。”
☆、宋定伯
西境这个笔名他用了五年。
前三年版税平平,到了第四年新连载《三城》系列异军突起,直冲同类小说点击率冠军,从此牢牢霸进销量榜前十。编辑无事在网上闲聊,问他是如何顿悟开窍灵光乍现,光标停在对话框里,谢宇却没有作答。
两年前,发生了什么,最大的事件莫过于相恋十二年的未婚妻悔婚了。
总不能说是这个。
“有事先下了,再聊。”他发送出去,刚刚关掉对话框,又一个窗口弹上桌面,头像是一只小兔子,备注谢鑫。
“哥!”一个字。
三秒后,谢宇回:“有事?”
“在酒店写小说啊。”
“是。”
“我跟你说一声,周媛下个星期三结婚。”
“知道。”
“你还喜欢她?”
谢宇噼啪一阵敲上,回车:“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那你要参加婚礼吗?她把请柬给你寄家里了,我早上看见的,明珠大酒店,六点半。”
“不去。”
“那没事了,你接着写吧。”
谢宇捏着肩膀走到窗边,唰地拉开窗帘,却没有阳光照进来。
阴,傍晚,轰隆欲雨,灰蓝色的天光打在他笔挺的白衬衫上,身后的cd机尽职旋转。
天辉酒店隶属天辉集团,谢宇以内部五折的价格长租了一套客房用来写书,自《三城》开载断断续续住了两年有余,这门牌号0813的一室一厅俨然是他另一个家了。没有妹妹三不知的无理取闹,保姆吴姨也不会两小时一敲门提醒他注意休息,他可以在电脑前尽情地坐上一整天,任音符契合着故事情节,将他的情绪牢牢钉在一点。
或明快,或压抑,或诡秘,或疯狂。又一个八度双音落下,手机响起。
“谭启功的事故调查报告出来了,结论是醉酒驾驶。”卫远扬说。
“伪装成醉驾的他杀。”谢宇望着霓虹初上。
“其实也不一定,可能真的是醉驾。”
“可能吧。”
“那先这样,回见?”
“好。”谢宇切断电话,坐回桌前,将那张写着孙太太电话的便签条收起来,又抽出归心静坊最新的宣传单,在咨询师“齐谐”的名字上,用红笔圈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暴雨骤然降下,没带伞的行人慌乱奔跑,一双鞋子踩在水坑,脏水啪地溅在警车轮胎上,一片夜幕中,几只警灯的红色蓝色无声地交替,城中村一间廉价出租房里弥散着腐臭的味道。
法医雷廷扯开口罩钻出警戒线,对走廊上的家伙一搭肩膀:“哟扬子,干嘛呢?”
卫远扬捂着嘴,脸色难看地摆摆手。
雷廷叼起一根香烟:“早说老老实实当你的交警吧,谁让你跑来刑警队掺和的,来,搞一根。”
卫远扬正了正警帽:“不抽。”
“不抽拉倒!好心还当驴肝肺了。”雷廷呼地吐出一口烟,又疑惑地嘶了一声,“照理说不能啊,你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