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间约在隔天晚上，陆天择这晚便做了丰盛的一顿为他送行，主菜都是景三少爱吃的，每道边都有精心装饰成布景的小配菜，葡萄酒随便喝，餐后还有布丁和小饼干，景丞颇有点受宠若惊，想了想便猜出来陆大店主多半误会了。

景三少哭笑不得，一边想是不是要澄清一下免得出什么误会，一边又好奇如果自己真的要走了陆天择会不会舍不得。

一整瓶红酒下了肚，陆天择跟他清脆地碰了个杯，认真道：“很高兴认识你，有机会再见。”

景丞憋了整顿饭只等来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整个内心都开始不甘心地嗷嗷咆哮，表面却平静道：“没有其他的想对我说了？”

陆天择把酒杯里的酒饮尽，歪头看了看空掉的酒瓶，伸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靠在前桌上，眯起眼睛看他。

“其他的？……谢谢？”

景丞敏锐地发现陆天择醉了，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粘人，难道是小哲不在？……还是醉得不够彻底？

景三少有些跃跃欲试，站起身去冰箱里翻出两罐啤酒，打开放到他手边，顺带与他碰了碰：“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反倒是你带我长了不少见识。”

陆天择想了想，无意识地拿起啤酒喝了几口，道：“谢谢你……当我的生日礼物。”

景丞没听懂：“什么？”

陆天择咕嘟咕嘟喝掉半厅啤酒，慢悠悠解释道：“你是小黑送我的生日礼物……陪我过生日——陪我过圣诞——又陪我躺在冰冷的实验室里……”

过生日？景丞想到两人相识的那天，陆天择好像还生了病，前一天晚上他是在一个人在过生日吗？

景三少虽说小时候跟着外婆长大，从小到大的生日却一个不差地有人跟他一起庆祝，哪怕只是外婆和韩扬之类的死党，过生日那天也从来都是热热闹闹的，更不用说现在他几乎每次过生日，景家都要办个堪比相亲大会的世族宴会！搞得景丞有时候恨不得溜出家清净清净。

但对于陆天择来说，如果过生日经常是一个人，还是会很高兴有人陪着他的吧？

圣诞节那天也是，大家都刚好离开，各回各处，每个人都有人在其他地方等着他们，陆天择被单独留下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还有那间让陆天择一路沉默的实验室……想想之前，陆天择不知道多少次一个人强忍疼痛孤零零躺在那个冰凉的手术台上，景丞只觉得霎那间心脏像是被谁狠狠攥痛了一下。

陆天择喝完了他那罐啤酒，又拿过景丞手边的那厅喝了两口，眯着眼趴在桌上发呆。景丞想伸手揉揉他脑袋，想了想又停住了动作，改为摊开手掌放在他旁边。

陆天择应该醉了……景丞在心底有些紧张——醉了之后的陆天择，会像对小哲一样，主动蹭上来吗？

陆天择侧头看到他的手掌，又抬头看了看他。

他下巴微扬，眼角斜挑出一个勾人的弧度，唇红齿白眉目氤氲，眯起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像个张扬又慵懒的妖孽。

景丞鼓励般的把手放近了一点。

陆天择伸出手，用食指指尖触到景丞的指尖，像是享受这丁点触碰般斜斜勾起嘴角，景丞心底一颤，缓缓移动手掌，陆天择便像只追逐美食的小动物，也用食指跟着他缓缓移动，指尖舍不得离开他的皮肤，却又不再接触更多。

两个人像是玩无聊游戏的小孩子般你追我逃了一会儿，景丞突然一下加快了抽手的动作，陆天择慌张追来，景三少又猛地停住，陆天择一个没收住，整个手掌覆上了他的手掌，景丞便适时收紧手指，将他的手牢牢握在手中。

陆天择猛然清醒过来，抿了抿嘴，被烫到一般瞬间抽回自己的手。

他从桌上爬起来，道：“我去趟洗手间。”

陆天择站起身，脚步不稳地往洗手间走，景丞下意识起身想扶他，陆天择却已经伸手扶住了墙。

“不想碰我？”景丞在他身后低声问道，声音异常低落。

陆天择的动作顿了顿：“没有。”他好像又有点迷糊起来，歪头靠着墙站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往下滑。

景丞早有准备，上前一步接住他，又气又无奈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